林徵说不出的难过,那天他去了。不只是他,所有留洋的学生都到了。除了他们,还有法兰西的国王以及贵族们,都不请前来。
对于法兰西国王与当权派前来,他们的本意与的想法,使节清楚,林徵亦懂。
对齐佑的尊敬与怀念是真,对大清国内的局势打探也是真。
如同定海神针般守护着大清的齐佑一去,过两年就要换新帝。大清可还能守住以前的荣光,继续维持天下的霸主地位?
齐佑在年满六十五岁时就主动退位,自退位后一直深居简出,几乎不出现在世人面前。
他当年在退位前,与朝
臣们一同新立了律法。
新皇继位时,年纪必须满四十岁。在位不超过十五年,到期必须退。
皇帝不再是永远的帝王,等到驾崩后才换新皇。
内阁成员则是五年一换,若有年满六十五岁的官员,必须致仕。
林徵在齐佑退位之后,在顺义亲眼见过他一次。
荷叶在六十岁时,从觉罗氏学堂的水利学院院长位置上退下,继续留任学堂教书。
她的小伙伴们,比如林绣绣,张松张柏姐弟等,都纷纷来到顺义,选择在此定居,养老。
荷叶与她的小伙伴们是大清第一批出来做事,身居要职的女性。但总体来说,女性出来做事的还是比较少,尤其是在衙门里,还是男人的天下。
这种局面,自从女皇出现后,有了比较大的变化。
女皇是曾经的废太子,胤礽的孙女,弘皙的长女。
齐佑登基之后,被圈禁的兄弟们都放了出来,胤礽无心朝堂,选择去了大清各处游历。胤禔留在了京城,跑去了步兵巡抚衙门做教头,成天在校场上训练兵丁骑马射箭。胤祥因为身体不大好,去顺义学堂做了蒙童先生。
觉罗氏一族,从齐佑登基起,兄弟子侄们,才算是真正得了善终。
胤礽的孙女继位,除了参与票选的阁老大学士,朝野一片哗然。
时隔多年,林徵还清楚记得声势浩大的反对声。当时的皇帝弘曙,未能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女,都毫无怨言。
但其他无关的人
,却跳得非常高,尤其是男人们的反对最为激烈。
男女之间的矛盾,彻底爆发。
林徵只要一想起,就为他们的嘴脸感到羞愧。
唾沫横飞,出言不逊,各种污言秽语,香艳八卦,如同巨浪般的污水,朝女皇与女官们泼去。
整个大清的氛围,像是变成了鬼魅横行的乱坟岗。
久违露面的齐佑,终于再次站了出来。
他的决定非常简洁有力,有法必依,一切都按律处置。
女皇跟着下令,查清谣言,按律处置,公开审理了一大批人。
其实齐佑一出来,局势就平稳了大半。他隐身太久,久得好些人快忘了。
大清还有他这个开创了大好河山,又急流勇退,在背后默默守护的定心丸在。
而且,正是因为他,大清才有女性走出后宅,站上朝堂做事。有能力的女皇成为继任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对于那些外强中干的男人们,林徵记得荷叶听起来比较刻薄,却很是精准的形容:“全身上下,就剩下了那张臭嘴。将那张嘴缝严实了,就成了彻头彻尾,面容模糊的畜生。连驴都不如,驴还能拉磨,驴肉可香了。”
事态平稳下来,女皇登基后,朝政稳定,大清与以前一样稳中有序,不断发展。
只是,民间已不记得当年气氛一触即发的紧张,但他们对女皇的那些流言,提起来却乐此不彼。
“有人就是天生的骨头轻,只看得到肚脐下那点子事。”荷叶
一针见血骂。
林徵回忆起这些,透过升起的青烟,凝视着眼前的无字碑,他轻声问道:“老太太,那可是先帝?”
荷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里尽是怀念,低声回道:“只是衣冠冢,皇陵里也没有他的骨灰。按照他的遗诏,骨灰洒在了大运河的入海口处。他说虽然没什么用处,他还是想守着海面,守住可能来犯的各路列强。”
林徵浑身一震,如今齐佑驾崩几年,局势还算平稳,大清仍然是当仁不让的雄主。
可是,林徵问道:“老太太,先帝当年怎会那么早退位呢?”
荷叶也曾问过齐佑这个问题,她记得齐佑的回答,以及他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