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佑没有瞒他,将去拉粮之事说了,“说是漕运粮食到了之后,就给我补上。这些话,将军也知道,只听听就好。户部永远缺粮,这次仗打下来,缺口就更大。那些出兵的部落,不管打没打,赶没赶到,总要给他们些好处。常平仓又必须补粮,每年总有地方受灾,春天的时候,要备着种子借出去给百姓耕种。常平仓不敢大肆购粮,不然引起粮食价钱上涨,又得民乱。”
萨布素呆了呆,怔怔说道:“我这边粮食也不多,仅仅够吃到明年春上。还得等着朝廷拨粮草过来。。。。。”
说到这里,萨布素话语一滞。照着朝廷的德性,他们总是一拖再拖,说是春上,到仲夏,粮草能到就阿弥陀佛。哪怕到了,还总是缺斤少两。
得亏披甲人自己有地,能拖欠一段时日。后来再补给他们,总算没出什么乱子。
萨布素心一横,说道:“我这边可以匀一些给您,不过也不多,只能勉强对付一段时日。”
齐佑笑了起来,说道:“那倒不用,哪能挪用军饷,不然我又得被参
揍了。”
朝廷那边对齐佑参揍,声势浩大。萨布素当然知道,闻言不由得赔笑。
齐佑沉吟了下,说道:“披甲人家中应当都有存粮,我打算以个人名义向他们买粮。不过我拿不出现银,只能先欠着。我怕我的脸面不够,还得劳烦将军出面,帮我担保一下。等到京城的银子到了之后,我会如数支付,一个大钱都不会少他们的。”
萨布素听到齐佑出钱买粮,顿时眼睛一亮,就差没拍着胸脯保证了,说道:“其他的我不敢保证,这张老脸还是有点用处,您随便拿去用就是。”
齐佑忙道了谢,说道:“我也不会让他们白白赊欠,北地的皮毛,加上榛子等干果,在京城里紧俏得很,一直很受欢迎。只苦于路途遥远,以前都卖给了小商贩,赚不了几个钱。这次我要派人进京,就当帮着大家出点力气,只给点辛苦钱做他们的盘缠,让他们帮着带回京城去卖。少了中间商贩,能赚些银子贴补家用,也算是感谢大家让我赊欠粮食。”
萨布素立刻大喜,说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他们家里什么都缺,就不缺皮毛干果,谁家拿不出几张好皮子来,就算那家人不懂得过日子。七阿哥也是好心,让他们白白拿粮食出来,这次替他们跑京城卖货的收入,远超过他们那点粮食钱了。”
儿子在外面欠债,老子怎么都得帮着还。国库穷,康熙私库却赚了
不少,齐佑打算从他钱袋里抠。
这点他不能告诉萨布素,家丑不外扬。
齐佑说道:“一码归一码,不能这么算。皮毛与干果运到京城卖掉之后,才能结给他们银子。加之还要拿粮食出来,等于让他们把粮食,皮毛干果都一起拿出来,手上却一个银子都没得到,搁谁都得犹豫。”
萨布素一想也是,主要是大家都知道官员的霸道。若是被他们白白拿去,不给钱,或者克扣。最后他们货粮落了空,总不能真造反去讨要。
不过,萨布素迟疑了起来,问道:“七阿哥,此去京城路途遥远,运送这么多货物,人手上面也是大问题。路上若是出了事情,或者去京城卖不出去,再运回来的话,实在是不划算啊!”
齐佑淡定地道:“这些无需将军担心,你那边自管去收货就是。”
萨布素见齐佑这般说,知道他主意多,就没再多问。
齐佑与萨布素商议了些细节,重点强调了数额一定要对,不能出差错。
萨布素一一应下,在这里歇了一晚之后,就忙着赶回去张罗。
齐佑这边,有些百姓上林中打猎,硝了许多好皮子。加上他们家中捡来的干果,被他领着得高桂和一起前去收了。
萨布素那边动作也很快,有了他与齐佑的双重脸面,赊欠了足够吃到明年秋收的粮食。皮草干果也收来了一大堆,等着齐佑派人运去京城。
齐佑让萨布素不要担心,也没有
告诉他是谁押送货物,货物卖给谁,主要是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
押送货物之人,是康熙派来保护他的狼覃军。他们骁勇善战,配备装置之精良,任何一支兵营都比不上。
由他们押送,别说土匪山贼,普通寻常的兵都不是他们对手。
至于货物卖给谁,当然非内务府莫属。
京城一到年关,就歌舞升平,筵席不断。
康熙买下他的这点货物,加上偿还他的欠款,不过是几桌珍馐美馔,几根参,打赏后妃的一柄玉如意而已。
却是他们这数千人的救命粮,救命银。
今年打赏给官员,宠爱后妃的东西,齐佑都体贴给康熙想好了。
北边来的上好皮毛,干果大礼包,圣恩隆重。
康熙接到齐佑的信,以及看到他贴身的亲兵狼覃军,变成了走南闯北的商贩那样,风尘仆仆送回来堆成山的皮毛干果,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发火。
不发火吧,从来没人这么大胆过,居然敢不打招呼就给他安了任务。
安了任务不说,在信里,还说国库内务府,都是他的,户部欠的,内务府还也一样。
发火吧,对他强买强卖,在外面欠下一屁股债的,可是他引以为傲,在北边快断粮饿肚皮的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