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于是,我这么做了,是个儿子,我很欣慰,因为他不用重复和我一样的路子,我给他取名为独贤,同我姓。&rdo;&ldo;独贤在妓≈院中长大,我不允许他出院子,因为我知道外面的人,将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他。&rdo;&ldo;但小孩子总是好奇的,有一天,他趁我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直到晚上,他才回来,满身污秽,鼻青脸肿。&rdo;&ldo;后来我才知道,别的小孩骂他是妓≈女的儿子,说他是婊≈子养的,于是,他就和那群孩子打了起来。&rdo;&ldo;从此,他就沉默了下来,整天待在院子中,看书,或者是练剑。&rdo;&ldo;随着他年龄的增大,他开始厌恶我每天做的事情,每看见一个男人进我的院子,他便会用一种阴冷的目光看着那人。&rdo;&ldo;在他十四岁时,无意间,他看见了我和一名客人交合的场面。当时,他沉默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转身离开。&rdo;&ldo;我永远记得那时他的眼神,冷得刺骨。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回来。&rdo;&ldo;我不知道他在外面获得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但当我再次看见他时,他已经成为了盛容的皇帝。&rdo;&ldo;他将玉丹楼的人全杀了,还有接近过我的客人,通通杀了,一个也没有留下。最后,将我囚禁在了这里。&rdo;微微的天光从窗棂射入,在地板上勾勒出雕花的图案。拉长的,变形的,模糊的。毓兰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整张脸都红了。靡音忙上前去,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她的手,抚≈o着毓兰的背脊,近距离地感觉到了她身体的消瘦。单薄得像是随时都能离去。不知为何,靡音打了个寒噤。喝了口茶后,毓兰慢慢止住了咳嗽。但身体却瞬间虚弱了许多。她坐躺在chuang上,半阖着眼睛,轻声道:&ldo;谢谢你。&rdo;靡音摇摇头,欲言又止。&ldo;你是想问我的身体是吗?&rdo;毓兰自然不是媸颜陋质,她坦白道:&ldo;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rdo;靡音微微垂下头。死亡。她最憎恨的死亡,又要降临了。&ldo;我在想,&rdo;毓兰看着前方,像是看着一些未来:&ldo;我死了,世界上,还有谁会爱独贤呢?&rdo;靡音看着那霜色的chuang单,上面的牡丹,花瓣张扬着。她从心中哼出了一声:&ldo;我想,他根本就不需要爱吧。&rdo;毓兰并没有什么不快,她的声音很柔,像是在对一个闹别扭的孩子说话:&ldo;不,越是孤独的人,越是渴望爱。&rdo;靡音的手指,慢慢地握在了一起,指尖的冰白,像是暂时消失了。&ldo;我是他的母亲,我理解他。&rdo;毓兰的声音像小溪一般,缓缓流淌着:&ldo;他想要我的爱,但同时,却又厌恶我的身份,憎恨我的身体,曾经被那么多男人占有过。所以,他不愿意接受我的爱。&rdo;&ldo;他已经得到太多了。&rdo;靡音冷冷地笑,笑容和树枝上垂挂的积雪一样冰冷:&ldo;得不到爱,也是理所当然。&rdo;&ldo;但那将是世间最大的痛苦。&rdo;毓兰的声音像是块柔纱罩在靡音的心上:&ldo;没有人爱,或者是没有人去爱,是痛苦的。&rdo;靡音将这句话放在嘴中,反复地咀嚼着。但毓兰接着说道:&ldo;但是独贤,至少现在,他有了人去爱。&rdo;靡音一怔,询问般地看向毓兰,却正好对上她那轻柔的,颇含深意的眼光。瞬间,心上的那层纱,倏然揭去,带去了一些皮肉,痛得仓促,惊得惶然。&ldo;你是说,他爱上了我?&rdo;靡音忽然笑了,笑声很大,震得人皮肤发紧,笑到最后,她开始喘气:&ldo;如果他爱我,那该有多好。&rdo;&ldo;这好像并不是你的真心话。&rdo;毓兰安静地看着她,眉目中是阅尽沧桑的平静。&ldo;不,是的,这确实是我的真心话。&rdo;靡音的笑容没有散去,像是要永远刻在脸上:&ldo;如果他爱上我,那么我就可以尽情做伤害他的事情了,不是吗?&rdo;&ldo;独贤对你的感情,至少是特别的。&rdo;毓兰的皮肤,又恢复了苍白,白得甚至能看见皮肉下的血管,幽幽的蓝色:&ldo;靡音,独贤不懂得爱,他不了解爱的方式,没有人教会他去爱人。而最终,当他明白时,恐怕已经失去了太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