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脾性如何,只看他给后世贡献了一个‘笑里藏刀’的成语便可知了。
她坐下来,喝了一杯热酒。
这回连媚娘和姜沃都有些愕然了。
“陛下,明日臣能……”告假吗?
皇帝道:“父皇曾道,于肱骨之臣,当‘无以疏间亲。’”
李治听后,转头对媚娘道:“也巧了,昨日咱们还在一起看父皇的《帝范》。正看到‘建亲’。”
姜沃俱如实以告后,只等君王来做决定。
皇帝想了起来,然后略微蹙眉:“此人,舅舅曾向朕荐过。想调此人为长安县令。”
见姜沃原准备开口,却又有些犹豫踟蹰之色,李治便道:“无妨,姜卿直言便是。”
小公主来了。
这样的人,若得权柄,必要私以弄权凌于人上才甘心。
这位就不只是私德有问题了,这位面似恭谦,却实在是褊忌阴贼之人。
记性太好,也不是件好事啊。
李治与姜沃:……确实忘记了。
看了媚娘,就先问起昨儿吃的东西有点杂,没什么不舒服吧。
李治莞尔:“怪道,从朕东宫出来,如今还只是从六品。”
崔朝虽说跟崔氏关系冷如冰,但其余世家还是把他看作标准世家子,皆与之往来。
姜沃:啊,太尉手好快,好想从他碗里捞点人出来啊。
李治看出了她的遗憾道:“姜卿若觉此人为良才,可以试揽之。”
皇帝这才问姜沃,这近一月‘谋反事’动荡中,有无可用朝臣?
她第一次听李淳风教导‘用人’二字,便是由王正卿而起。
朝堂上下都在盯谋反事,只有王正卿,依旧风风雅雅往户部一坐,不给足来年司农寺的预算坚决不走人。
待重新入座后,姜沃还真又想起一人。
她还记得自己不能上朝时,有多期待元日群臣大朝会。
皇帝摆手:“朕知道,不调你出鸿胪寺,但实缺不变,散阶可加。”
长孙无忌不是不厌恶,而是根本看不见李义府,在太尉眼里,估计会觉得,这是什么小蚂蚁。
姜沃道:“不只是他。”
姜沃道:“陛下,是不是有些过了?”
姜沃看着媚娘倚在榻上,心里是欢喜与极度的慎重并存。
媚娘笑道:“还好,要说最不舒服的时候,就是想起你讲的鱼脍与虫……”
“这种人,若是一直谨慎小心,官体无错便罢了。若将来猖狂无礼,就早些处置掉。”
果然提醒了皇帝,想了想道:“不稀奇。今年宰辅位有缺,舅舅还跟朕荐过崔敦礼,可见两人这两年私交不错。”
“陛下,臣见一良才。只是,是世家人。”
这点上,确实是她跟崔朝都无法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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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沃莞尔:这是请罪吗?这是提醒皇帝别忘了你家崔族长啊。
他们说完,只见崔朝幽幽抬头道:“陛下,你们一口一个六品,全然不顾这里还有一个东宫出来的六品典客丞吗?”
姜沃一怔,忙道:“那臣去看看。”
但亲历过几回后,就实在想躲懒——除了宰辅们最后要进去念表贺陛下新岁,其余朝臣就是去顶风陪着罚站的。
若要用李义府这种人,尤其是用在抗衡长孙无忌之事上。最后媚娘作为被立后者,被人认定得了李义府出力,就被认定要负领导责任——史书工笔多记‘李义府无才德,怙武后之势,专以卖官为事。铨序失次,人多怨讟。’[3]
此时见皇帝与媚娘问起,姜沃就将自己所见二人为人,所忧将来之事一并和盘托出。
让她犹豫的是李义府。
“何止没掺和朝堂事。”崔朝道:“王正卿如往年一般,又坐到户部要下一年司农寺的银钱去了。”
姜沃与崔朝应是。
而且,姜沃又想起来一事:“李义府当时入陛下东宫,还是刘洎举荐的。”就这一件事,就足够长孙无忌给他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