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一个箭步上前夺回日记本,横眉叱道“你为何未经允许擅自动用他人的私人物件?这是谁教你的规矩?”
墨禹姝彷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泫然欲泣道“我不知道那是你的日记本,我拉开抽屉见这个本子放在里面,一时好奇就想着翻翻看这是何物?我并没有看到里面的内容。”
青柠并未被那人轻易糊弄过去,抓住核心要点,反唇相讥道“既然你不曾看到这里面的内容,怎么知道这是我的日记本呢?”
墨禹姝憋着嘴,忿忿不平道“我只能认得几个数字,就你这龙飞凤舞的笔迹,即便你把你的宝贝放在我面前,让我细细研究上一天都不见得能认出几个字来。”
青柠对墨禹姝这副冥顽不灵的狡辩,恨得牙痒痒,恨不能上前甩上两记耳光,让她生出几分礼义廉耻来。
“你来我的家里做客,我是主,你是客。我礼让你三分,不代表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我家里四处乱翻,你不认识字,不代表你可以乱看,这是规矩!知错不改,顶撞长嫂,言行无状,泯顽不化,你当真是家教为何物?你既缺师少教,无人教导,那我今日便教教你规矩。为人处事,切不可由着自己的心性肆意妄为,人应当心存感恩,设身处地地为多为他人着想才是。”
墨禹辰此时身处客厅,思想陷于交锋,难得的生出几分反思,扪心自问自身为人处世是否有所不足。
这时,卧室里陡然间传来了姑嫂二人的争执,墨禹辰本能地嗅出一种危机,疾步而上,却在门口听到青柠这番咄咄逼人、不留余情的教导。墨禹辰虽不知两人的争执所为何事,但是在下意识中,情感的天平已经偏向了墨禹姝。
墨禹辰不悦地说道“白青柠,你好大的威风!隔着一面墙都能感受到你的余威。禹姝上有老母,外有师长,尚且不敢劳烦你这隔了血亲的嫂嫂出手教导。”
青柠虽不曾对墨禹辰生出几分期待,盼他能够为自己主持公道,但也没想到他竟如此颠倒黑白,她一颗心如置冰窟,没有半分热气道“你就不问问我生气的缘由?”
墨禹辰阴阳怪气地问道“好,我问。不知我那不成器的妹妹到底犯了什么天怒人怨的重罪,竟惹得你生出这般雷霆之怒?”
青柠厉声叱道“她偷看我的日记。”
墨禹姝狡辩道“我都说了,我这不是偷看,只是无心的翻看,再说了,你这上面的字,我根本就不认得。”
墨禹辰并未将视线落在墨禹姝身上,反而盯着青柠道“既是无心之失,你又何必死揪着不放?我看你这是借题挥罢了,衣服买就买了,又没花你的钱,好像我们墨家老小欠你的不成?一个人的心气不该如此狭小。”
青柠使劲睁大眼睛,好像仍看不清那人的真实模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面孔?
青柠不由地后退两步道,摇摇欲坠道“你不关心我的事业,不过问我的喜好,不在乎我灵魂的出口。好,我知道你忠于一个男性的本能,爱我的容貌胜过我的内在,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一个物种生殖繁衍的本能所在。但是你与我相识已有五载,你但凡能长点心,对生活中的蛛丝马迹有所察觉,就该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墨禹辰烦躁地想要伸手拉紧濒临崩溃边缘的青柠,奈何此时他,在青柠眼中如同洪水猛兽,只会让她躲闪不及。青柠一朝不慎,跌坐在床榻上。
墨禹辰收回半空中的手掌,捏紧拳头,道“白青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情绪化?每当生气之时,就把我捆绑在人性的耻辱柱上,质疑我对你的爱意。人常说‘屋檐要滴水,勺子得碰锅。’,生活中难免有锅碗之争,但是纷争解决之后,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你总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将你我所有的感情推翻不论!这不论对谁都不公平。”
白青柠垂下眼帘,神色之间不似方才的癫狂,但生出几分有口难辨的木然,道“如果你爱我,你怎么会将我丢在冷风中?一走了之,独享佳肴;如果你爱我,你怎么会无视我的追求?肆意践踏我的尊严;如果你爱我,你怎么不会不懂我的伤悲?一次又一次地说出那些杀人诛心的荒唐之言。墨禹辰,你不要以爱之名绑架我的人生,如果这些就是你的爱,你的爱过于廉价,我不屑拥有。”
墨禹辰单手抵在墙上,倒有了几分心痛欲绝的假象,道“我的爱过于廉价,你的爱又能高尚几分?不要讲些冠冕堂皇的圣人之言,我们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凡夫俗子,烦请你走下你固步自封的神坛,沾沾这人间烟火的沧桑。”
青柠惨然一笑,声音似吟非唱,有种说不出的哀伤与神往,道“我爱你,我会将我的钱包打开,用我的半生积蓄换你生活无忧,绝不会有半分迟疑地吝啬;我爱你,我会将我的心剖开,里面的血肉筋脉清晰可见,容不下半点的谎言与隐瞒;我爱你,我会将我的思想打开,爱你的痕迹历历在目,无需你去试探,便可尽收眼底。如果这都不是爱,墨禹辰,你告诉我,什么样的感情才算爱?刻意隐瞒,透支信任,还是那深不见底的经济窟窿?呵!我已经将自己的一双眼睛戳瞎,为了我的爱情,与你勉强度日,你非得让一个瞎子睁眼,看看这惨淡的人世间,结果呢?你无非让我证实这人世间不值得,你不配拥有我的爱情。”
墨禹辰闻之,事实胜于雄辩,他再无颜面去争辩什么,只得双手不断挠着坚如钢丝的丝,烦躁的像只被困笼中的雄狮。
墨禹姝不忍自家兄长受辱,义愤填膺道“听你如此说来,你的爱的确足够的圣洁无瑕,只是不知你的爱给的是谁?”
青柠眼睛微微眯住,带着几分的威胁说道“你什么意思?”
墨禹姝指着青柠手中的日记本,道“我是什么意思,你的日记本里不是都写得清清楚楚吗?你又何必来问我。”
墨禹辰闻言,抬头望向青柠,希望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青柠却捏紧手中的日记本,带着几分恨意望向墨禹姝,像一头孤狼紧盯着它的仇敌一般。墨禹姝自知自己不慎捅了篓子,想要借机遁走,谁知走在门口之际,被墨禹辰抓住了胳膊,问道“是谁?”
墨禹姝丢下一句,“你不要问我,我不知道。”,说毕便仓皇逃至小卧室,将门扉紧锁。
墨禹辰再次问道“是谁?”
青柠不答反问道“你信不信我?”
墨禹辰紧咬着牙冠,从牙缝中几个字道“我就问你那人是谁?”
青柠眸底闪现出几点璀璨的泪光,道“你不信任我!”
墨禹辰带着几分冷淡道“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我只是烦请你告知一下,你藏于心底的意难平是谁?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一直对我墨家多有挑剔?到底是我墨家不够好,还是你的心不在此处。倘若是我墨家不够好,那么是我墨家屈就了你,我们改,倘若不是,你他妈该干嘛干嘛,别在这摆出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晚娘脸,老子看着就烦。”
青柠劈头将日记本扔给墨禹辰身上,道“倘若没有几分爱意在的话,你以为谁人都能在你墨家生活的下去吗?人性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一个人身在地狱,还以为自己在天堂,当一朝外界传来不同的声音后,他在那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下,第一反应不是反省,而是质疑外界声音的对错。不,即便外界那道声音是对的,他也会想法设法地证明那是错的。因为他的世界本身就是一场错误,那种错误是他生存下去的脊梁,是他存活的养料,倘若承认自己的错的,那便是将自己所有的认知推倒重来,以他们那般腐朽的思想是没有能力再造出来一个灵魂的。墨禹辰,你说这样的人何其可悲?”
墨禹辰额头的青筋直跳,急促地呼吸了良久,方才将手中的日记本砸向青柠身旁的衣柜,然后,未置一语,扬长而去,将门摔得震天响。终究是可怜的身外之物承担了所有。
青柠不知悲喜地轻笑了一声,几滴泪珠来的又急又猛,未经脸颊,直直坠落在青柠的打底裤上。青柠捂住脸,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声,像一只尚未足月的小动物,陡然间置身于危机丛生的荒野中,天敌流着哈喇子虎视眈眈地环伺在四周,它除了绝望的呼唤,只剩下濒临死亡的恐惧。青柠无意间透过指缝,看到日记本中散开的一页,上面写道
2o15年2月2o日
昨夜我做了个梦,梦中的世界到了末日,天空中盘旋着敌人的轰炸机,地面上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人与动物的尸散落在城市的角落里,散着恶臭,蚊蝇嗡嗡地飞起,又落下,将尸身裸露的地方围着的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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