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凤仪宫里安静得出奇,偶尔只伴着清风传来两声极轻的咳嗽。
皇后捏着帕子轻掩着唇,生怕吵醒了傅允辰。
青黛伸手去扶她,声音也是极轻的“娘娘,时辰不早了,奴婢扶您回去吧?”
皇后不舍地看着傅允辰,又替他掖了被角,才搀着青黛的手出了偏殿。
临近中秋,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清清泠泠,散开层层光晕,在无边夜色中更显柔美。皇后仰头望着那轮清月,语气中难掩忧愁“明日便是中秋了吧?”
青黛点点头“是了,这样好的月亮也只有在中秋才能瞧见了。”
“京城的月亮再好终究比不得在鹿山时的美好,我还记得那时,阿渊总会在山顶练剑,满山朗朗书声,唯有他执剑立于山崖,剑鸣阵阵。。。。。。”
这次,她没有再自称“本宫”,而是以谢家女儿的身份来怀念曾在鹿山的日子。
青黛自小与她一同长大,回想起鹿山也满是感怀,道“老爷那时候不让公子学武,可公子总有办法溜出去。奴婢还记得老爷的书房里挂满了木剑,全是从公子那儿没收的。”
说起此事,皇后不禁笑了笑“阿渊的性子其实像极了小舅舅,他虽生在书院,却是个离经叛道的。若不是谢家与皇室定了亲,父亲不会逼着阿渊留在书院,他也不会一走了之。。。。。。你说,当初我若没有嫁进东宫,如今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果?”
话已至此,眼里的笑意逐渐被泪水取代。
或许是人之将死,近来她总会想起来许多从前的事,记忆里那些模糊的画面一点点清晰起来,而她想回去的心也越来越浓烈。
青黛看见她眼里的泪光,心中亦是酸涩难耐,道“娘娘,您与陛下的婚约是老太爷和先帝早就定下的,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又怎会轻易改变?”
皇后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渡着月光慢吞吞往回走,轻声呢喃着“是啊,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又怎会轻易改变。。。。。。”
“娘娘。。。。。。”青黛欲言又止。
皇后抬手抹去泪水,声音里犹带着一丝轻颤“本宫无事,明日中秋宴,还有许多事需本宫操持,回去吧。”
青黛终是没有再说,扶着她回了寝殿。
月落西沉,耀眼的天光冲淡遍地月辉,又是一个大好的晴天。
宴会依旧设于昭阳宫,一大早的,皇宫里便开始忙碌起来,在这番忙碌之中,先前回荡在宫墙之中的哀嚎好像也逐渐被遗忘。
午时过后,朝臣及各家女眷6续入宫。
自从太后与长公主决裂后,太后便没有再出过延福宫,就连今日宴会也以身体不适拒绝了,众人也识趣的没有去延福宫打搅。
蔡馥雅心里觉得奇怪,便问凌幼瑶“太后娘娘这一病也病了一两个月了,怎的还不见好?”
凌幼瑶道“心病难医,若是心结不解,哪怕是一两年也不会好。”
蔡馥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有再问。
太后闭门不出,皇后缠绵病榻,说是中秋宫宴,却叫人半点都提不起兴致来。
穿过御花园,再走一段路,便到了凤仪宫。
众人都知皇后病重,不敢多有打扰,只匆匆请过安,便告退了。凌幼瑶和蔡馥雅来时,春临刚送走了临远侯夫人,见她们二人来了,赶忙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