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幼瑶被傅明诀抱回营帐后,一直昏迷不醒,就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像一具破损的玩偶。
银朱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眼圈红红的,一看便是哭过了。
“我待会儿开一副调息安神的方子,拿了药先给王妃喝着吧。”孙复知神色凝重地收起银针,写了药方交给银朱,才退出了营帐。
此时,另一处大帐内,傅明诀刚处理完身上的伤,便看见孙复知掀开帘子进来。
“怎么样了?”
孙复知摇摇头,道“下官给王妃施了针,脉象已经平稳下来,只是王妃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恐怕。。。。。。一时还不会醒来。”
听罢,傅明诀面色蓦然阴沉下来“一时不会醒来是什么意思?”
孙复知看了一眼江流,沉声道“下官先前说过,王妃似乎忘记了某些事,许是今日所见,让她受了刺激,想起了缺失的那部分记忆,所以才会陷入昏迷。”
说完这番话,气氛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傅明诀拢着一身黑衣,略显颓废地坐在床边,神色怅惘,眉宇间笼罩着丝丝阴云,好似也陷入了某种不好的回忆中。
他知道凌幼瑶在害怕什么,因为她所害怕的事,也是他不愿去面对的事实。
今夜冲动之下,杀了明月,本是为了救凌幼瑶,却不想她会因此陷入深渊。
明月就那样倒在她面前,鲜血在她眼中一晃而过,直到洒在她脸上,那一刻,她眼里的光骤然消散。
傅明诀伸手去抱凌幼瑶的时候,分明感受到了她不能自抑的恐惧,甚至在昏迷前夕,嘴里还在念着凌清微。
凌幼瑶是在害怕,可到底是害怕明月的死,还是害怕自己会变成下一个凌清微?
傅明诀闭上眼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神色晦暗不明。
孙复知静静望着傅明诀,纠结半晌后,才道“王爷,您不必担心,下官会想办法让王妃醒过来的。”
对方依旧沉默着。
良久之后,才听他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忘记今晚所看到的那些?”
孙复知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莫说下官有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有,下官也不会用在王妃身上。”
医者怀德,这种阴损的法子,他是绝不会用的。
可傅明诀却坚持道“本王只问你有没有办法?”
孙复知觉得他一定是疯了,居然会想要抹去凌幼瑶的记忆,他目光复杂地望向傅明诀,道“下官没有。”
停顿了片刻,他又道“但,下官早年随师父学医时,曾在北狄见过一种特殊的法子,可以短暂地消除人的记忆,不过风险很大,稍有不慎,可能会直接让人疯掉。”
他说的这种方法正是北狄人所谓的巫医。
关外盛行巫医,称的虽是医,但却与寻常大夫有所不同,传闻他们既通鬼神,又知药理,在北境百姓的心目中,巫医便是神一般的存在。
纵然孙复知不信鬼神之说,但不能否定的是,有些奇怪的病症,确实只有巫医能治。
“王爷,此法风险极大,王妃底子本就差,绝对经不起如此折腾,下官已经给王妃施了针,只要坚持几日,王妃一定会醒来的。”
江流也劝道“王妃只是暂时昏迷而已,总会醒过来的,何况那些巫医行踪不定,所用之法甚是邪门,又岂能将王妃的性命交给他们?”
傅明诀苦涩地笑了笑“醒来之后,她会想起从前的事吗?”
这话把孙复知问住了,犹豫了半晌,才道“下官不能保证,也许有五成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