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义也不答话,掐灭了手上的烟:“上车。”
席方雨有些受宠若惊:“你不会专程等我吧?我坐公车就好了。”
郑义白了他一眼:“你傻呀?这时候哪还有公车?少罗嗦,上车。”随手扔过一个安全帽给他。
第一次坐摩托车,席方雨有些紧张,战战兢兢的跨上去,却发现无处可扶,微一迟疑,双手拉住郑义的衣角。“好了。”
“好个头。”郑义转过身,拉住席方雨的双手往自己腰间一扣,“抱紧!小心呆会儿把你甩出去。”
车子发动起来,突突地响,席方雨伏在郑义的背上,感觉风从耳边掠过。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有身体贴在一起的地方传来灼热的体温,还有自己的心跳声,格外的真切。
忽然之间,脑海中产生些错觉,身前的背脊和记忆中的那副背脊莫名地重叠在了一起。
不知不觉,眼泪流了下来。
那种感觉还是那么鲜明,可却已象是前世的事情了。
十六
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席方雨对郑义的习性有了大致的了解。
因为工作的关系,郑义喜欢一觉睡到天晌午,这时候千万不能叫醒他,不然会有下床气,遇见谁谁倒霉。
午饭和晚饭一定要准时(早餐已经睡过了),饿着肚子的时候郑义的火气尤其的大。他对饭菜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好吃不好吃都照吃不误,从来不说什么,只要有人给做就行。但是席方雨还是心细的发现他每次都会皱着眉头把菜里的葱花挑出来,那以后,做菜时席方雨从不放葱花。最奇怪的是,郑义虽然是调酒师,自己却很少喝酒,烟也抽得不多,每天只是两三根而已。
生活习惯上郑义秉承了大多数男人的懒散根性,东西随手就扔,从来不管收拾,而且破坏力惊人,席方雨一天才收拾好的屋子,他只要一小时就可以让它们变回原样,每每令席方雨头痛不已。但席方雨很聪明的没有抱怨什么——对男人,抱怨只会让他们更厌烦,席方雨自己是男人,这道理当然明白的得很。
迫不得已,席方雨展开了一对一的盯人战术,郑义在前面祸害,他在后面收拾,亦步亦趋,决不放松。
这样的两人组合从一进门开始——郑义帅气的一脚蹬开靴子,席方雨连忙上前把它们摆好;郑义潇洒的把外套摆上沙发,下一刻席方雨已经拾起挂到衣架上;郑义刚点起一支烟,席方雨已经捧着烟灰缸在一旁等了。
被盯烦了,郑义就会挥舞着拳头,狠狠的质问:
“你是跟屁虫吗?”
“你是管家婆?”
“你不嫌累吗?”
“是不是想我把你赶出去?”
对此,席方雨向来只是笑笑,该怎么盯还怎么盯。反正郑义说过无数次要赶他出去,却一次没有兑现过。
两人比耐性,根本就没得比。撑了一个多星期郑义就熬不住缴械投降了,会自动自发的把用过的东西归位。有时脱下外套来,正想甩出去,瞥见一旁“虎视眈眈”的席方雨,终于还是不太情愿的自己挂起来。但他到底还是愤愤不平,脚步声会故意弄得很重,还会含怨等席方雨一眼,以显示自己的不满。
他常常指着席方雨的鼻子说:“你这人看起来很软,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十头驴子都不如你倔!”
席方雨的回应当然还是笑笑,心里却想:你还不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山东驴子脾气?
商场超市这些地方,郑义绝少涉足,如果席方雨要买东西,他会负责车接车送,但若是席方雨抽不开身要他去买包盐或买桶油,那是打死也不干。手套破了,他还接着用,说是“用着顺手”,后来席方雨买了一双新的放在他的床头,当时他看了也没说什么,第二天席方雨打扫的时候,就看见垃圾桶里有一双破手套,床头那一双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