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了外人,杜老娘一刀给鸡抹了脖子。杜成礼的媳妇儿大惊失色,“村长说国丧……”
“没有外人,谁知道我们食荤。”杜荷淡淡解释一句,去给杜老娘打下手。
村长那话不是禁止他们,而是提醒他们要小心,还顺势将其他人带走了。
杜家关上门来,谁知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饭桌上,杜家双亲一个劲儿给小儿子夹菜,杜长兰碗里都堆的冒尖儿了。
“够吃了,爹娘不必再夹了。”杜长兰笑啃着鸡翅,夸赞他娘手艺更胜从前。
杜老娘乐的合不拢嘴,四角的油灯映出屋内人影,重重叠叠如山浪,好不热闹。
莫十七静静望着夫君,偶尔递上一杯温水,温润无声。
杜长兰不经意与她对视,几乎是有些慌张的挪开眼,喉咙发堵。
一顿饭吃到尾声,媳妇儿们收拾碗筷,杜长兰也欲携妻回屋,他耳边传来老娘小心翼翼的询问:“此后就,不分离了?”
杜长兰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他用力点头。
杜老娘欢喜不已,双手合十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将她知道的菩萨拜了个遍。
她不求小儿子飞黄腾达,只求一家团圆,康健无忧。
杜长兰送双亲回屋,这才回屋将妻子拥入怀中,他一遍又一遍念着,似在保证:“不走了,往后我都不走了。”
莫十七双目微弯,淌下泪来:“我知道。”
杜氏有女
国丧期间,民间禁乐。因此年关时候,也不复往年热闹。
奉山村却是相反,虽无爆竹锣声,村民却不觉半分乏味,不间断的进出杜家,听杜家人一遍又一遍讲述杜长兰的惊险归家记。
杜成礼说的口干舌燥,看向杜长兰的厢房,心头发苦:小叔,小叔你出来说句话啊。
咋就可着他一个人薅。
村众:谁让成礼是长兰外最会念书的人,读书人讲故事顶顶好的。
大约是感受到父亲的怨念,小康康迈着小短腿敲开了杜长兰的屋门。
少顷屋门打开,杜长兰看着眼前的小萝卜头,挑了挑眉。
小康康眨巴大眼睛,朝杜长兰张开小手,奶声奶气唤:“叔爷,抱。”
杜长兰梗了一下,他这辈分蹿的可真快。
杜长兰俯身将小萝卜头抱入怀里,转身进屋门,忍不住逗他,屋里传来小孩儿的欢笑声。
莫十七道:“康康好像很喜欢你。”
杜长兰嘚瑟,“你夫君自小人见人爱,讨人喜欢。”
莫十七嗔了他一眼。
康康双手圈着杜长兰的脖子,蹭了蹭他的下颌,害羞的埋进他颈窝。
杜长兰冲莫十七昂首:瞧瞧!
莫十七啼笑皆非,又无奈的摇摇头。
这厢杜长兰抱着孩子在榻上坐下,爱怜的揉揉小康康的脑袋,目光扫过小豆丁清亮的眼眸,小巧的鼻子,最后落在莫十七的肚子上,关切问:“可有难受?”
莫十七摇头。
康康也看向莫十七的肚子,歪着小脑袋,忽然道:“叔奶奶,我叔叔怎么还不出来。”
莫十七被问住,屋内一阵爽朗大笑,杜长兰好容易止住笑,道:“快了快了。不拘是叔叔还是是姑姑。”
康康茫然。杜长兰点点他的小额头。
晌午时候,夫妻俩抱着小康康出来,杜成礼的媳妇儿一脸赧然:“小叔,您把康康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