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起了夜风,吹的窗框晃动,发出吱呀轻响,簌簌风声此刻听来,无端生出几分落寞。仿佛一切事情走到了尽头,无可挽回,也不愿挽回。
一时失势不可怕,失了斗志才最可悲。
四皇子腾的起身,惊疑不定的看着严奉若,对方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反而像是什么怪物。
冥冥之中一道声音告诉他快走,然而他脚尖微抬,再度听见那恼人的声音,“五皇子一事后,我总在想,若皇嗣中有一人,他有温文太子的仁慈善良,五皇子的城府隐忍,九皇子的锐意康健,那便是明君的不二人选了。”
“怎么可能?”四皇子想讽刺严奉若异想天开,人无完人,怎么可能会有……
他身子一滞,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一张明秀的脸。
那个他怎么也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优秀的少年。
虞蕴比他的生父——元文太子,胜之而无不及。
“殿下想听听蕴儿幼时的事吗?”严奉若向四皇子问来,他微微昂首,下巴略尖,犹似雨后竹叶尖尖淌下的一滴清露,凝若琥珀。
他不似才华之士的太清高太冷,也并不放荡不羁,更是有别于二皇子的温吞。
四皇子很难形容他,他仍是对严奉若警惕,却很难生出恶感。
两人对峙着,屋内鸦雀无声。于是严奉若又温声问了一次。
四皇子心道:谁想听那个臭小子的过往。
但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回榻上。他听着严奉若娓娓道来,从虞蕴与杜长兰的相遇。
谁能想到连中六元的杜状元,年少时竟也受美色所迷。
到底是虞蕴的生母太过绝色,还是这个世界太癫狂。
那是杜长兰,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杜长兰。
四皇子颤抖的抬起手,按揉自己胀痛的太阳穴。
谁知一山还有一山高,一事更胜一事奇。
“学堂里的夫子见他带个三岁娃娃,难道不撵他?!”
严奉若叹道:“四殿下对读书人恐是有些误解,我父并非念死理的人。”
四皇子:………
四皇子从前也派人打听过虞蕴的过往,只是不甚详细,且抱有怀疑。
谁会对一个捡来的儿子,掏心掏肺。他总是以己度人。
可当这些事从严奉若口中道出,由不得四皇子不信了。
曾经,他脑海里为杜长兰与虞蕴母子的初遇设想了无数个版本,谁知竟是最离谱的见色起意。更离谱的是一想又微妙的合理。
严奉若道:“蕴儿自幼聪明,母亲病逝后,蕴儿黏长兰黏的紧,长兰也是少年时候,哪受得住这般束缚,蕴儿便说些好听话哄他,得了好吃的先给长兰。人心肉长,长兰与蕴儿一日一日感情就深了。”
四皇子心道,虞蕴那个臭小子果然从小就奸。
严奉若仿佛没看见四皇子的神情变化,他继续道:“长兰去哪儿都带着蕴儿,一来二去,他那些同窗也熟识蕴儿,又见蕴儿聪明伶俐,喜爱不已。”他抬眸一笑:“长兰那几位要好的同窗,四殿下应也听过,如今的鸿胪寺卿崔遥崔大人,外放的陆文英陆大人。还有一位陆元鸿,小陆大人,他虽起势晚,但有同窗帮扶,仕途也不至于坎坷。”
“另外两位友人,宋越先不提,倒是成忱与长兰来了一个因缘巧合。四殿下可还记得往些年长兰救回大公主母子一事。”
四皇子有所感:“是成忱?”
严奉若颔首:“成忱与长兰也算互相成就了。”
成忱原是参加武举,落人一步步步落,索性弃了现有官职,投身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