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懋英小心翼翼擦拭着古琴上的划痕,跟着应和道:“血族宗老不愿离京,想来陛下也是忧心不已。”
这话听在赤松绎耳中异常难受,若不是他爱上一个狐人,也不会引起宗老们的注意,事情也就不会展到如今这地步。
“你们皇帝只怕是拿不出什么可以交换的东西……”
“有啊!”
“什么?”
“我!”
叶懋英说的轻巧,面上甚至没有半点情绪,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可以随意送给他们的物件而已。
赤松绎一时间有些愣住,不知该说点什么,但心头就像是有无数柄利刃正在无休止的刺破他看似坚韧的心墙,叫他痛苦不堪。
“我决不允许你去送死!”
赤松绎说这话的时候不敢抬眸看向女孩,可叶懋英却扬起一个笑容来,这笑容里满满的释然:“你我都知道结果,又何必硬撑呢?我现在什么都不奢求,只希望你可以陪着我,直到结束的那一日……”
男人没说话,紧咬贝齿也没能平静下来,干脆一个起身离开院子,只留下叶懋英一人在原地继续若无其事的擦拭古琴。
赤松绎的举动自然引来了安吉的不满,小声嘀咕道:“君上就这样走了?要不是因着他,皇妃何故要承受这些?”
叶懋英却不以为然:“谁也无法预知未来,这不是他的错……”
叶懋英淡然的态度好似已经看开,泰然自若接受死亡仿佛已经成为她每日必做的一件事。
她以为日子就会像如今这般平静的进入倒计时,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在睡梦中或许是某一次的刺杀之中……
赤松绎离开之后,一个人来到湖边生闷气,不允许林霄靠近,就站在湖边,也不敢走远,他怕离叶懋英太远,就不能立刻回到叶懋英身边保护她。
男人笔直冰冷的身影一动不动的站在湖边,湖面上时不时泛起层层涟漪,又在触碰到岸边的瞬间消散殆尽,快到仿佛从来没有在这世间存在过一般。
他看着这涟漪,就像看到了叶懋英短暂的一生。
“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当然有!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男人喃喃自语,却得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给出的回答。
赤松绎猛地回看去,眼前的男人让他大吃一惊:“濯嘉平?你怎么在这?”
男人一袭白衣清逸出尘,细长的眉眼与万千狐族无异,只不过他身上并没有狐族的气息,这也就导致了赤松绎并未察觉到他的出现。
濯嘉平冷笑出声:“你以为区区几个血族,还能阻挡我九尾的脚步吗?”
赤松绎警惕反问:“你来做什么?”
濯嘉平无奈解释:“你别紧张,我不过是想来告诉你能保下叶懋英的方法而已!”
赤松绎半信半疑,却还是被他的话语所吸引,认真的听下去。
“她是狐人,可这世上并非只有她一个狐人,在狐族的古书中曾有记载:极南之地,天地交界;紫兽百埃,为之仙也。我相信你们血族应当也有相关记载!狐人的存在本就是违背了天地伦常,因此他们为了躲避灾祸,便搬到所谓的极南之地长居,那里或许有更多狐人,一个狐人或许没什么办法,可若是大家一起想办法说不定能救她。”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濯嘉平眸中满是寂寥:“我只是想利用她达到狐族的目的而已,你怎知我对她没有动过心呢?”
即便是濯嘉平如此说,赤松绎也还是不敢相信他的话:“你……不只是利用她?”
濯嘉平知道,赤松绎根本不会相信他的话,但为了叶懋英,他就算冒着被九尾驱逐的风险也要来这一趟。
他耸耸肩,看似淡然的说道:“你不信就算了!我就知道你根本不爱她!”
“濯嘉平!!!”
赤松绎被激怒,双手紧握成拳,好悬没直接朝着濯嘉平的脸挥舞过去,好在是想到他是九尾,贸然动手只怕是没什么好处,也就忍了下来。
濯嘉平其实是在激怒他,好让自己的话有几分可信罢了。
“行了!我的话说完了,至于想不想让她活着,就要看你的意思了!毕竟狐人与血族之间的仇恨要与我们狐族深得多,他们愿不愿意出手相助,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濯嘉平扔下这样一句话便闪身离开,他在这天朝来去自如,又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气味,若他真的只是利用叶懋英,为何要冒险来这一趟?说明他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
赤松绎虽说不能完全相信,但眼下看来只有狐人可以给叶懋英一线生机……
几日后,宴请血族的宴席如期举行,几位血族宗老虽说很是看不上区区人类,但转念一想,若是可以说服皇帝交出叶懋英,或许可以兵不血刃得到她,也可以避免与自家国君生正面冲突,与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也就答应赴宴。
皇帝看不惯血族宗老在背后对叶懋英下手,本身对他们的存在就憋了一股子怨气,自然也就没想好好办这场宴席。
说是宴席,不过就是几张桌子而已,甚至连歌舞的影子都看不到,宫里更是冷清的不像样子,完全不像是宴请宾客的模样,看的出对他们的厌恶。
血族宗老按时赴宴,倒是不介意是否隆重,不过当他们看到人类皇帝高坐龙椅之上,一副傲慢之气,君临天下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本就看不上区区人类的他们在这一刻好悬没直接要了皇帝的性命,好在是忍了下来,最多只是没行礼罢了。
“天朝皇帝气宇不凡呐!”
皇帝虽说生着气,可面上终究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迫使自己挤出一个不那么好看的笑容来说道:“各位远道而来,朕未能及时迎接,今日朕为各位接风洗尘,感谢诸位来访天朝。”
这话不正是在讽刺他们不打一声招呼就悄然来临,不将皇帝放在眼中吗?
血族宗老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回怼道:“陛下公务繁忙,边疆的战事刚刚平息,怕是还有许多事没来得及处理,我们怎好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