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被玷污，哪怕她死在河谷，恐怕今日，苏文月依旧能安然无恙。
她从来都是草芥，是这群人眼中可有可无的存在。
“祖母！”
一室安静中，谢照秋忽然站起身，脸面冰冷，眼中全是不认同。
“都别说了，此事……到此为止。”老夫人摆手。
谢照秋还要上前，老夫人看向他摇头。
芸姑被奴才半拉被拽地往外拖，她望向苏文月，眼中全是泪水，也不知是悔恨还是庆幸，庆幸她的主子没事。
苏文月不敢看向她，从小待她如亲子的奶嬷嬷，替她一力担下罪责，叫她如何忍心看着她被打？
在谢予安的搀扶下，苏文月又坐回椅子上，她轻抬起绣帕拭泪，模样柔弱、可怜。
谢照秋冷眼看着她，又望向梁晏姝。
小姑娘面无表情地站在角落，眼中空无一物，好似这里的一切，于她而言，皆如尘土般，不值一顾。
谢照秋心一痛，控制不住地怜惜。
“三伯母，果然养了一个好奴婢。”
苏文月怕他再纠缠，朝谢照秋递了一个怯弱的浅笑，随即便垂下头，不敢作声。
“都散了吧。”老夫人话。
“慢着！”
老夫人眉头微蹙，看向谢照秋，“……三哥儿，还有什么话要说？”
“祖母，前面两件事儿，祖母既然说就此作罢，孙儿自当听从祖母的。”谢照秋凉声道，“不过，接下来的事，恐怕……”
老夫人听此，不由惊疑，扶住常嬷嬷的手，又坐回了上座。
苏文月才放下地心又提了起来，她担心谢照秋还要做什么。
“三伯母，不知道东郊十三巷，那十几家铺子，近来营收如何？”谢照秋盯着苏文月，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
苏文月瞳孔骤缩，心下大骇，他怎么知道！
“这几间铺子，是当年三叔去了万年寺，祖母念三伯母可怜，有意补偿赏下的，虽是赏的，归根到底，仍旧是侯府的财产，只是营收充作三房的账上……”谢照秋缓缓说道。
接着，他笑看向苏文月，又道“只是近来，侄儿听闻，有人自称是东郊十三巷的主人，借此大摆了威风，这个人，想必三伯母应该认识吧？”
苏文月浑身颤抖，薄汗自她粉颈沁出。
“文月，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叱问。
一个深闺妇人，将侯府私产转挪，这可不是一般的罪过！
苏文月自知如何也躲不过，连忙跪下，眼泪顺着面颊滑落，哭着道“娘，都是儿媳的错！胞弟欠下巨款，儿媳没办法啊！还不上他会被打断腿的。儿媳只能抵押了东郊十三巷的铺子给旁人……”
眼见老夫人脸色沉了又沉，苏文月跪着膝行了几步，慌忙补充道“那，那个人说，只要凑够钱，铺子还会还回来的，儿媳已经在凑钱了，娘……我一定会把铺子赎回来的。”
苏家老爷姬妾众多，子嗣也多，但与苏文月一母同胞的，唯有一个弟弟。
她弟弟倒不是个纨绔，只是学问不好，遂转而经商，大抵也没那个天分，屡屡被蒙骗，欠下许多的银子。
苏文月当年高嫁侯府，在娘家一时风光无两。
她年老色衰的母亲和不成器的弟弟，也跟着水涨船高，连从来对她不假辞色的爹，都开始奉承逢迎她。
然而好景不长，偏偏谢书出去一趟，带回个梁晏姝的娘，还宠地如珍似宝。
那贱女人死后，谢书更是去到万年寺修道，彻底撇下她，不管不顾。
自此，她在整个盛京城都抬不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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