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没有请景皓宇夫妇来,屋内只有三个人。青莲见景老爷咳得厉害,有心要关心一下但又不敢。
景皓轩捂住被打肿的左脸木然地望着难受的景老爷,待咳声渐止后方开口道:“一件宝物给了这个人,在被适应、熟悉且已经融入到这个人的血液之时,突然被要了回去送给另外了一个人。这等于什么?等于自这个人身上挖下一大块儿肉来送给那个人!将肉挖走时,挖肉的人可有想过这个人的感受?可有想过他是否会难过?既然你不是打算永远将宝物送给这个人,那当初又何必耍人将宝物给了他?给了又收回去,这算什么?”
景老爷喘着气,指着景皓轩,有心要教训无奈提不起劲儿,只觉得心痛得厉害,想不通这个儿子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年他没有将景皓轩所做的事宣扬出来也是存有私心的,他不想这个儿子被世人唾弃,为了给景皓轩一个改过的机会,他都没有将那件事告诉身为受害者的大儿子,结果自己的一番苦心得到了什么?
“从被人捧一下子变成被人踩谁会接受得了?以前巴结讨好你的人突然不屑理你了,以前总追逐着你的那些目光们突然追随另外一个人了,本来在学院里成绩不错的人最后退学了,明明有机会入仕的,结果却被逼得出远门做没前途的商人!眼看着当年颓废、消沉只能坐一辈子轮椅的废人不仅站起来了,还中了榜眼当了官,而我这个当初被人捧被人赞的人以后却只能一辈子沦为笑柄!回京后每次出门都被人嘲笑,说景府长子德行人品学识均为上呈,讽刺我样样不行,其他人说什么我不会太过在意,可是连我的妻子也这般!她哭诉说后悔嫁给我这个样样都不如大哥的人了,说当初她应该选大哥的!呵呵,我遭受了这么多不平,可有人为我着想过?没有!没有人安慰我,没有人重视我,你们只会笑话我、指责我!”
景老爷不说话,悲哀地望着开始歇斯底里的景皓轩,此时已分不清自己心里对这个儿子到底是恨多一些还是怜多一些了。
“长房的人都不是好东西!所以我要报复!哼,也不能怪我,若非母亲心术不正又岂会被我算计?她被罚也是活该!”景皓轩提起景夫人时满眼的鄙夷与愤恨,连自怜自艾都忘了,“大哥抢了自我身上挖走的‘肉’,我当然要报复!大嫂才可恶,她将一个意志消沉本来不会再有作为的废物给救活了,废物振作了,如了你们的意却害了我!如此多事、讨厌的女人我当然也不会让她好过!他们一个个都该没好结果,抢我东西、挡我路的人都是小人!没有大嫂多事大哥就不会振作,没有大哥我就会一直风光下去,我会当官,会作家主,我能得到一切!可是大哥可恶挡了我的路,简直可恨之极!不过我低估了大哥那个痴情种子,名节被我毁了的大……”
“你给我住嘴!”景老爷喝斥出声,摇头沉郁地质问道,“你这么说是否算是承认了你所有的过错?”
“我承认与否重要吗?我不承认难道爹就不会定我的罪?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时在乎过我的感受,你若是有一点点在乎,当年也就不会在给了我希望后又狠心地将希望拿走!我没有错,我是被耍的小丑,我才是受害者!谁有我可怜?你们一个个的过得多开心,我呢?我这辈子就只能奔波劳碌地做生意,没前途的。”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的又岂只是爹,我也很失望!”景皓轩发泄完感觉痛快多了,揉了揉疼得麻木的腮帮子,满不在乎地说,“所有事我都承认了,随爹处置,是打是罚还是跪祠堂,我都承受。”
“打?罚?跪祠堂?”景老爷忍不住摇头笑了,怜悯地望着一丝悔意没有还理直气壮的景皓轩,“你以为在你做了这么多错事之后只会被打罚一下?”
“那、那会怎样?”景皓轩睁大双眼慌乱望着景老爷,身子僵住了。
“景府不能有如此不孝不义的狼!我要将你逐出族谱,自此不再是景家人,是死是活与景府再无关系,你……好自为知吧!”
“……”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来更新了吼吼,上一章更新时赶上晋江抽了留不了言吧?留言很少啊TAT,哎,现在也不指望留言有多少了,积分系统坏了好几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好,修好了这几天的积分也不会还回来了,哎。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爱情固然重要,但一般情况下母爱要比爱情重要得多,青莲会选择帮景皓轩拆景夫人的台是因为她芳心大动。作了几年寡妇身心寂寞已久,突然被个文质彬彬长得好看的主子照顾爱护,又慌又喜之下没多久无论是身还是心全部沦陷。
她迷恋景皓轩的俊俏温柔,迷恋他在身体上带给她的满足,身份的差距让她明白这段感情没有结果,她也没想要结果,只是想单纯地付出,可是她的糊涂愚蠢害了她最为重要的人,孩子没了,她永远地失去了作母亲的权利。
女人爱起来疯狂,恨起来更疯狂!当青莲决定要作证揭发景皓轩的阴谋时,是任何人、任何事都阻止不了的,在如今的她看来,景皓轩的心是黑的,既然他那么不在乎她及流掉的孩子,那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青莲自决定揭发景皓轩时起就开始拼命补身子,莫芸溪命人送来的食物她全部都吃光,就算吃饱了也命自己吞下去,只有将身子养好些才有力气为孩子报仇。虽然知道莫芸溪每日送补汤饭食的行为是带有目的性的,一为收买自己,二为让她养好身子好有力气报复,但她却心甘情愿被利用,毕竟要为自己与孩子出气不是?不养好身子如何去报复景皓轩那无情的男人!
青莲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给景老爷听了,景皓轩是中途赶去的,他到时青莲已说到了关键处,就算他想阻止都来不及了,何况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景皓轩根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他知道青莲有多迷恋自己,知道她能为了他什么都不要,谁想最后一刻居然出卖他!
“你可有话说?”青莲将一切都说完后,景老爷目光森冷地瞪着一脸惊愕的景皓轩。
“爹,您可不要被她所骗,像她这种背主、欺主的恶婢所说的话不能信。”景皓轩很快恢复了镇静,略带鄙夷地扫过眼正仇恨地瞪着自己的青莲,望向景老爷以着三分不满七分镇定的语气辩道。
青莲此时对景皓轩是彻底失望,景皓轩刚进来时可真是神采飞扬、春光满面啊!自己为了他被关进柴房,还为他流掉了一个孩子,结果他非但不关心一下她还令他自己过得这般滋润,那讽刺的话语、鄙视的眼神在在刺痛了她,想起当初他待自己的温柔体贴简直讽刺至极。
“老爷,奴婢还有一件事要禀报。”青莲极度失望地看了景皓轩一会儿后望向景老爷,沉静地说起来,“二爷曾说过,若这次的事没能让夫人受到令他满意的教训便要剑走偏锋,要将景夫人陷害长媳名节、要娶高家千金的事泄露出去,到时老爷及大爷仕途必会受影响,如此一来定不会再姑息夫人,这样他就能为何姨娘报仇了。奴婢听说夫人去了别庄,若没猜错,夫人并非是去别庄那么简单,是有人将这事泄露出去了吧?”
景老爷闻言脸立刻黑成了锅底,将手中的茶杯摔碎在青莲身前,怒道:“夫人的事岂是你一个待罪的下人能过问的!”
“奴婢知错。”青莲低下头认错。
“哼,不知所谓!”喝完青莲,景老爷瞪向紧抿唇一脸不悦的景皓轩:“青莲所言是否属实?”
“简直荒谬!我若要那么做岂会告诉她?青莲,你这么说是不是将老爷当成笨蛋啊?老爷有那么好骗吗?”景皓轩冷哼道。
“二爷确实没打算将这事告诉奴婢,是某晚二爷自外面喝醉回来,去、去了奴婢房里,然后在神、神……思不嘱时不小心说出了这事,也许二爷当晚喝得太多已经不记得这事了,但奴婢可没醉,我亲耳听到的。”青莲抛却廉耻自尊来揭发景皓轩,想她一名寡妇居然深夜留男人过夜,这等行为足以被无水人吐口水了。
“皓轩!你还想隐瞒到什么时候?”景老爷伤心失望地望着景皓轩,一边摇头一边控诉,“这次的事虽表面上全是夫人的错,但幕后真正的恶人却是你!你承认与否不重要,青莲可以揭发你,别说什么你与青莲无瓜葛的话,你们两人的事难道真以为很隐秘?我现在就告诉你,发现你们感情不一般的人可不只一个!”
景皓轩脸青红交错,更多的是难堪。拳头紧了又紧,费了很大力气才压下奔腾的情绪,低头认错道:“儿子与青莲……是在一起过,这事儿子有错,甘愿领罚,但设计夫人还有景府被告密的事绝非儿子所为!”
“我可有说过有人告密了?”景老爷紧盯着景皓轩的脸一字一字地问,“还是说你确有告密之心,又或是你已经安排人去告密了?否则你为何如何肯定景府被人告密了?”
景皓轩闻言有瞬间的愣神,片刻后恢复了常态,迅速调整好情绪强装镇定地道:“是青莲乱说让我误会了,没被告密最好了,害我方才担心了一下。请爹相信儿子,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子不会做的。”
“自你来后就口口声声指责青莲在胡说,但方才她‘乱说’的话你却偏偏不加怀疑。皓轩啊皓轩,你还想瞒到何时?我是你爹,我年长你二十多年,所见所闻比你多出不知繁己!你的那些小伎俩想瞒过我去?哼,你是否太低估你大哥的上峰了?若非他亲口说出谁是传密信之人,你想我会随意相信青莲这个背主、不知检点、淫乱景府的丫环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