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安这才抬头深深看了宓时晏一眼,片刻,他也不抢那根烟,而是从善如流地拿出烟盒,准备再抽一支,结果这次整个烟盒都被夺走。
“对身体不好,别抽了。”宓时晏边说着,便从口袋里翻出一根棒棒糖,仔细地给年安拆了糖纸,塞进他手里,“吃这个,解解馋吧。”
年安拿着棒棒糖沉默片刻,忽然弯起嘴角,放进了嘴里,甜腻的味道暂时缓解了他心下的烦躁,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放松了身体。
“我知道是谁发的。”
宓时晏顿了顿:“……年太太吗?”
年安嗯了一声,“十有八九是她了。但应该不是她出的主意。”说着,他取下棒棒糖,砸吧了下嘴巴,掀起眼皮看着宓时晏略显不解的目光,眯起眼睛继续解释,“我虽然对她了解不深,但我知道,这个女人见识短,眼界窄,凭她的智商,根本想不出这种让我在我、咳咳、我爸葬礼当天企图让我身败名裂。”
宓时晏瞳孔微微一缩:“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利用她?”
年安冷笑道:“还不确定是谁,年氏本身就元气大伤过,现在才半年时间,还没彻底完全稳固,而我现在身为年氏的掌控人,这桩事情爆出来,如果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走了半年前的老路,那么到时候,最有利的人会是谁?”
商场瞬息万变,从来不缺虎视眈眈的人,年安假若一个不好,踩了坑,万劫不复,最有利的不会是年太太这位自己已逝父亲的后妻,更不会是在监狱里蹲着的年函,而是那些妄图从年氏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的竞争对手们。
秘书又传来消息说公司门口已经闹起来了,保安虽然勉强挡住,但却无权赶走周围蹲着驻足的人,这群人与其说是媒体,不如说更像请来闹事的群众演员,指不定后门也被人盯梢在内,还是先不来好点。
年安想了想,还是没有去公司,转而回了家。
他一向注重个人隐私,所以这边还没有被那群记者知道,年安下车准备上楼时,发现宓时晏竟然也跟了上来。
“你干什么?”
宓时晏说的一本正经:“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我又死不了。”年安哭笑不得。
宓时晏立时皱眉佯怒:“不许胡说八道!”
年安嘴角轻轻挑了挑,按下电梯按钮:“行了,我真没事,这里的地址我从来没在任何地方对外公开过——记得让你那位秘书把嘴巴封牢了,我暂时不想搬家——那群记者追不到这儿来的,处理的顺利,今晚热度应该就能下去了。”
宓时晏还想说什么时,电话响起,他微微皱起眉头,应了声好,年安见他有工作要忙,便又让他回去,正好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他见年安进去,也连忙下意识跟了进去。
宓时晏先一步说:“我送你上去就走。”
年安别无他法,只好按了楼层。
电梯里很安静,年安情绪已经慢慢平复下来,宓时晏悄悄关注他侧脸,没看出什么悲痛来,但那颗心始终七上八下的——年安总是给自己包裹了一层名叫游刃有余的皮面,仿佛什么事都惊扰不起他的情绪,总是冷静而寡淡。
这层包装太过完美,宓时晏还没练成年安专属火眼金睛,没办法透过表象看本质,只能尽量的猜测着对方此时的真实感情。
年安被盯了一路,靠在墙上,漫不经心地问他:“看够了没?”
宓时晏正出神,闻言下意识回了句:“没有。”
年安:“……”现在出息了,脸皮长厚到偷看被发现也不会红耳朵了。
宓时晏却反问:“你真的没事了?”
年安“嗯?”了一声:“那新闻还影响不到我。”作为曾经活在真正聚焦灯下,天天被无数媒体镜头甚至私生饭盯梢,胡编乱造甚至被莫须有黑料的人,这点事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大事。
“不是这个,”宓时晏话语吞吐,“你……难受别憋着。”
年安这才明白,他是问年父的事情,一声没事即将脱口而出时,却又撞进了宓时晏近乎小心翼翼的眼睛,他沉默片刻,到底还是把嘴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我出生时他就和我妈关系不好,后来外面有人就越来越不上心,我妈走后,我小学就开始住校,每周放学我都是自己回家,一年到头见不了两面,这辈子喊‘爸’的次数,恐怕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有没有他这个父亲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关系,反正活着也跟没了差不多——所以说我要是特别难过,那也太虚伪了。”
但要说一点感情都没也不可能,年安到底没办法做到这么冷血,上辈子他死的时候年父身体还硬朗的不得了,这辈子荣华富贵都有了,却早早就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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