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枉死的鬼,才会把这里当做故乡。”
顾婶还有这样的过去,这是阮泽打死都想不到的,他半弓着背,盯着容野舟修长的手指,久久回不过神,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猛然响起。
屋主人咳了满手血,脸色也是愈加苍白,无神的双眼死死盯着屋顶某一处,似乎是看到了他即将死去的未来。
或许这样残败的身体,本应该在更早之前死去,只是为了将生在过去的事告诉还能找到他的人,才苟延残喘至今。
“我要死了。”
阮泽拽起容野舟,走到床边,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屋主人许久没有开口,他逐渐涣散的眼神失去焦点,却还是努力想要睁开,扭过头,在一片朦胧中锁定两道紧靠在一起的身影。
“……还好,也不算太晚。”
他死了,带着许多尚未清晰的秘密,永远地合上了双眼。
相比起以往经历过各种惨状的横死,屋主人这种勉强算得上是寿终正寝的死亡,并不太能触动阮泽的心,他只是觉得惋惜,屋主人从离开他的家人之后,就再也没有再见过,可能他的父母早就死了,也可能,他压根就没有父母,不过是游戏编排出来的虚假记忆。
反正,就是一个可怜的npc。
阮泽看向容野舟:“接下来怎么办?”
容野舟反过来问他:“你想怎么办?”
既然确定,顾婶就是屋主人故事里的女生,那说明她曾经是有过孩子的,只是孩子被当做祭品献给山神了,所以在“重生”之后,她就下意识以为自己没有孩子,甚至为其寻找了一个适当的理由——不能生。
联系之前在小赖那里得知的信息,大致可以推测,顾婶的孩子死了之后,顾婶就疯了,癫狂之下杀掉了“夫家”一家三口,然后冷静下来,心怀愧疚跳井自杀。
“可这很屋主人说的不一样啊,他说顾婶从黑石村逃走了。”
容野舟听完之后,轻轻嗯了一声:“他们有一方在说谎。”
“为什么要在这个点上说谎?”阮泽有些不理解,“会影响到什么?结果也不变啊,最后顾婶都难逃一死。而且,顾婶死了都能复活,为什么她杀的那三个人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屋主人已经死了,现在小赖也不在,没办法对峙,阮泽就只能先把这个问题搁置,“那我们先去找顾婶,没想到她也是个重要人物。”
确实,当初在挑落脚点的时候,阮泽能选到顾婶家,完全是看眼缘。没想到他运气还不错,随便一挑,就能挑到顾婶这么个重要人物。
只是顾婶今晚上气冲冲出门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说是去找邹鸣理论,不过看邹鸣的态度和反应,也不像是被人找上门来质疑教学质量和方法的样子,难道还没碰上?
“顾婶虽然是比我们先出门,不过她可能是去邹鸣的住处了,没想到我们会在其他地方集合。所以也有可能,他们是在这之后碰面。”
邹鸣带着另外一组先是去了祭台,后来生祠堂腐尸的事,又急匆匆赶来祠堂,后来和他们分开之后,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现在的任务,就在找顾婶和邹鸣两者之间选择,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一次性解决这两件事。
带上门,阮泽和容野舟刚准备出去,就看到不远处有人着急忙慌地跑过,像是村里生了什么大事,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跟在了那些人后面。
跟着跑了一阵,阮泽才惊觉,兜兜转转,他们居然又回到了顾婶家,只是不似之前冷清的模样,此刻门口站了不少人,里里外外把这一带围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间,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阮泽拍了拍旁边一个跟他一样挤不进去的村民,“大哥,这是生什么事了?”
伸长了脑袋的村民没有注意是谁在拍他,随意答了一句:“好像是有学生死了。”
“死了几个?”
“不知道,三四五六七八个吧?”
阮泽:“……”
有人扯动村民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往旁边看,村民原本还不耐烦,结果一看到两张陌生的脸,神色顿时就变了,警惕的眼神来回扫视着两人。
见他们好像不怎么受待见,阮泽摸了摸鼻子,拉着容野舟走到另一侧去,“这些村民对外人极其不友好。”
两人仗着身高,在外围找了个平坦的地,终于透过这些人的头顶,看到里被围在人群中央的顾婶和邹鸣。
此刻顾婶薅起袖子,泼辣而咄咄逼人,随时准备干架的模样,扯着嗓子和邹鸣在争论些什么。
阮泽听了些大概。
原来这些学生的尸体是顾婶找到的,她好心留给带了回来摆家门口,等人过来认领,没想到邹鸣也是个不讲理的主儿,一口咬定就是顾婶下的黑手,目的是为了谋财。
这可把顾婶气得不轻,于是两人就着这事开始扯皮。
顾婶嗓门大,吼了几声,就把其他村民给吸引了过来,造成了现在这副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