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庄主去南海进盐,掌柜是这般告诉我们的,并没有提及铃铛啊。”
卫封眉峰突兀跳起,心底隐忧。
“我已安排卫夷去接她,卫夷至今未传回信,也许该是在路上了,不必担心。”他这句“不必担心”是安慰他们二人,却更像在安慰自己。
卫封起身让卫云带他们下去休息。
他回到丙坤殿,已有三位朝臣恭候多时,有政务向他禀报。
卫封忙于此政务,直到酉时才终于有了些自己的时间,面色凝重,又派出了一支亲卫去接卫夷。
……
几日后,楚夫子被恭请为一国师表,虽无品阶,却直接对接皇帝与二相,不受制于朝臣,赐居西北通慧宫。
而徐沛申与厉则被皇帝直任为四品侍郎,又被皇帝以护驾有功之名赐爵,敕造侯府。
任命当天,朝中皆无异议。
对于楚夫子,文武百官皆高兴新帝请了如此赫赫有名的谋略家出山,当他们齐国的镇国之宝。而新帝安排的这两名新人,不用猜也是心腹,左右二相空置多日,也许正是这二人会替补上去。
安排完这些本该是高兴的事,但卫封一直没有收到卫夷的消息,并不开心。
翌日晨起欲上早朝,卫云进来禀报:“皇上,卫夷归来了。”但卫云面颊不见喜色。
宫女正为卫封系着腰间的佩刀,是庄妍音曾送给他的那把精美的匕首。他上朝不便佩剑,在宫里便时常佩戴这把匕首。
他示意宫女退下,凝眸紧望踏进寝殿来的卫夷。
卫夷风尘仆仆,晒黑了些,嘴唇也干裂起皮,抬眸凝望他一眼,眼眶瞬间便红了。
“说话。”这两个字从齿缝中迸出。
“皇上……小姐恐是遇难了。”
卫封虚浮脚步轰然自后退却。
卫夷将打听到的事情说来。
他一路兴高采烈回到了芜州,却见陈氏盐庄只有掌柜在忙,掌柜的说东家带着妹妹与那小姑娘去南海进盐,一路领略海岸风光啦。可他等啊等,最后等来官府接管盐庄的消息。
芜州前去南海,路逢秋雨,荥泾一带山路偏多,有几队盐商恰逢山体滑坡,人与镖行、车马货物,全都冲入了荥泾那条汹涌的大江里。
一开始卫夷是不信的,他不敢把这种不确定的消息禀报给卫封,奔去荥泾调查,但死的那些盐商名单连官府都弄不清,附近的百姓都说“人在江里扑腾,冲老远啦”。
卫封眼眶猩红,嘶声恼吼:“朕不信!”
他扔下头上的帝王冠冕,换上常服,提剑冲出丙坤殿。
卫云虽也难受,但知眼下是上朝的时辰,须得拦住皇帝。他一面阻拦卫封,一面让福轲去请楚夫子。
卫封已策马冲上帝王御道,出宫必经广宣门,此刻天蒙蒙亮,已有不少朝臣跨入广宣门,撞上策马的他,连忙跪地行礼。
长长的朝官蜿蜒跪了一地,楚夫子被宫人疾跑着抬来,下了轿辇,呵斥他先下马。
卫封僵坐在马背上,眼里泪意潸然,冲楚夫子道:“夫子,你让我。”
“现下是上朝的时辰,文武百官皆候在此,孰轻孰重,你该能分辨。”
“我不管。”
秋风疾过,迎风的眼猩红。
“小卫不会水,小卫也怕冷。”卫封已不忍再说下去,嗓音痛哑。
厉则与徐沛申跪在朝官中,不知是何事,但猜到也许是庄妍音发生了意外。如今局势才刚稳一点,卫封若在此刻离去,还不知朝廷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