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云见猜,祝照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许就是他在景州想要得到的结果,可话临到了耳边,他却打断了:“本王不想听。”
“你不听,我偏要说,这不显得我胆大些么……”祝照言罢,咬着下唇,不禁苦笑道:“兄长死前,去过书房,我亲眼见他从暗格中取出一副画,记忆中那些杀了我所有亲人的黑衣人的目的也是哥哥的画。”
“原先我不知那副画有何重要的,但自见了承议郎与严大人之后,我大约明白了。画上人的服饰与他们所穿不同,画上的面容也更年轻些,除了严大人与承议郎之外,朝中还有许多官员也都在画上。今日我一一得见,记忆中的面孔缺少了些,但今日在场的,绝无错漏。”祝照抓着明云见肩上的衣服,低声道:“我画不出来,但可写给王爷。”
说这话时,祝照的心口空荡荡的,就像是漏了一个大洞,不断有寒风刮进来,将她的四肢百骸全都冻僵,呼吸也变得越发困难。
她不知这幅画与明云见有何关系,但知道或许朝中想要这幅画的人,远不止明云见一个。
画上的官员究竟在朝中扮演什么角色,知道这些人的姓名与身份后明云见又打算采取何种行动,祝照一概不知。
她只知道,她做了自己能做,且想做的,接下来也要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给对方了。
“皇叔其实不必大费周章,以假意真心哄我配合,祝照的命是你救的,自入文王府后,我便以性命相托了,皇叔若早日说透,我也会早日识趣。”祝照喝了一口冷风,低低地咳嗽了起来。
“所以既不用相换,皇叔的心,我也不敢收。”祝照慢慢抬起头,望着明云见虚晃的背影,没了轻微颠簸。
不知是不是早春的风刺骨,致使她觉得浑身发寒,心口也突突地痛,更不知是不是风中含了灰尘,叫祝照的眼睛酸涩,刹那泛红。
“我心里的位置很小,挤不下你的真心了。”祝照说出这话后,又是咳嗽:“咳咳……待我写下名单后,于皇叔而言也无甚作用,皇叔日后不必诓我说你真心交托,否则我这人笨,又死脑筋,当真了便成大玩笑了。”
“这便是……你今日要与本王了结的事。”明云见早早停下脚步。
这处宫巷前后无人,顶上甚至连鸟儿都没有。
天边太阳将要落下,路旁无灯,天色越来越暗,再远处一些的人走过,便叫人瞧不清身上的服饰,认不出身份了。
祝照压抑着咳嗽,也不许自己懦弱地流下眼泪,于是嗯了声。
吹了这么久的风,她该清醒了。
压在心上许久的事,也终于有胆子做了。
所谓真心,明云见从未给过,也不存在叫他收回,只是祝照要亲口说出,才能叫自己死心。
明云见松了手,祝照脚下一晃,差点儿没站稳,又立刻被对方抓住了胳膊。
她抬起头,望着明云见的脸,他的脸色很冷,比宫巷里刮来的风还要慎人,看上去就像是要吃人似的。
可祝照又能看见他的双眸,桃花眼中的情绪错综复杂,游移不定,最后所有乱糟糟的都被一刀切开,哪怕是割了肉,断了骨,流了血,也改不了他眼中的笃定。
“祝长宁,本王不要你记忆中画上的名单,你将今日所说的话都给吞回去!”明云见说这话时,有些用力:“交给你的真心,也不许你还。”
祝照没搞懂,再度咳嗽。
她的下巴被人捏住,被迫抬头时,祝照的瞳孔收缩,明云见的脸压了下来,灼热的呼吸相碰,紧接着,她的心跳都快停了。
第54章薄醉
祝照戴在头顶的迎春花是完整的两朵,挤着长在一起,花瓣勾着几根发丝,于风中瑟瑟摇摆着。
明云见捏着她下巴的手逐渐收紧,手指用力到几乎叫人有些吃痛,而祝照的双眼睁大,望向近在咫尺的面孔。
其实这样近的距离,她根本就看不清明云见的脸,只能看见他桃花眼闭上,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而满腔醉意都在唇齿相贴的瞬间,化成了一滩温水,游走全身。
明云见的唇贴上了她的嘴角,他张开口,并不算温柔地咬着祝照的下唇。这一吻来得极其突然,叫两人其实都有些无措,可内心的冲动欲望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猛兽,明云见牵着猛兽的缰绳,根本拉扯不动,只能任其肆意掠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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