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罗延一愣,旋即明白了,归菀觉得有些失言,轻声说:“我问的是大将军。”
那罗延本听她语气里不大尊重,鼻子里直出气,有心教归菀害怕:“这个,属下可不敢说,东柏堂里,就是过节沐休,大将军也有公务要忙的,来不来,谁也说不准。”
归菀果真听得心口重重一跳,再不说什么,回到暖阁中,渐渐觉得鼻息有些发沉,头也昏昏热热,由着人伺候了,几口热饭下肚,精神方又回来几分。
一抬头,他那件狐白裘挂在屏风上,又扎眼的很,归菀瞧的厌烦,恨不能扯下扔了,却只是避开目光,喊来秋芙:
“秋姊姊,劳烦你去给我要碗姜汤。”
说着冲她眨了眨眼,秋芙会意,知道这是要问蓝将军可有新情况的意思,转身打帘走了。
劳累一日,又灌了不少冷风,归菀此刻有些惫懒,也实在怕自己夜间别害了病,才要拿姜汤发发汗,压一压。她倚在榻边,眼睛漫漫扫着四下,那双淡漠无波的眸子,忽的横在了心头:
她疏忽了一件事。
倘若他也认出了自己,只是佯装不知,到晏清源那里告状怎么办?
她闭上眼,一阵阵凉意自脊背升起,再一定神,却觉自己好笑,他告便是,自己不过出去走一走,晏清源总不至于拿她怎样,即便这人不说,那罗延也是要告的,这样想,一时也无谓了。
于是,在喝过秋芙送来的姜汤,听她耳语几句后,本担忧他不知几时来,但觉头更昏沉,慵慵倦倦,彻底阖上了双目。
这一觉,她睡得香甜,只是到后半夜,不知怎的,分不清是梦是真,一只手在底下开始作怪,两人纠纠缠缠,不再陌生的饱涨感一下填满了她,归菀骤然一惊,忽的转醒,一缕青丝缠在了雪白的玉颈上,汗涔涔的,莫名的,整个身子似还残留着些许不尽意的空虚,她不由捂住了发烫的面颊,将脸埋起来:
是梦,可是她怎么做起了这样的梦?梦中人分明就是他,方才,她也真的以为是他来了。
归菀慢慢将脸掀起,竟不敢再睡了,撑着身子坐起来,抱紧了膝头。
狐白裘依旧无声挂在那,仿佛成了他的眼,似笑非笑,戏谑地看着她,归菀心口又砰砰跳起来,难免羞恼,背过身,又重新躺了下去。
第39章醉东风(15)
元日沐休,东柏堂还是相对清净不少,晏清源再来,已是几日后暮色沉沉下来的时候。
暖阁里,案前摆了一局棋,秋芙花芽两个对弈,两人一个执黑,一个执白,归菀坐在胡床边似在指教着什么,又似在交谈着什么,偶有阵阵娇笑,三人神情难得一致看起来很轻快。
外头长阶泄玉,一地月明,铁马也在风中清脆作响,都比不得听伊人笑语。
晏清源观赏了好半日,才慢慢悠悠踱步进来。
一时间,见他进来,三个皆变了脸色,归菀不知怎的,霍地起身,一阵噼里啪啦,就将棋局拨的乱七八糟,一两颗棋子甚至跌落棋盘滚掉下去,恰巧其中一枚,停在了晏清源靴前。
她这番行为,莫名其妙,晏清源却只是俯身捡了起来,在手里摩挲,眼睛里一点惊诧的意思也没有,笑看着归菀:
“怎么,一见我,这么大的火气?”
一旁秋芙两人又怕又局促,站也不是,留也不是,有些呆傻了。晏清源看她们也没什么眼色,微示不悦,归菀转头低声吩咐秋芙:
“秋姊姊,你们先下去罢。”
“啪”的一声,晏清源将棋子叩在了盘上,一撩袍坐上来,瞥了一眼立在灯下的归菀:整个人像是融融欲化的一抔雪,映着绿罗裙,就这个样子,语不尽的姿容,也敢招招摇摇地跑出去一天?
晏清源一笑还在意中,先不跟她计较,对归菀勾勾手:
“过来一起坐,我来领教领教你的棋艺。”
归菀落落寡欢的,一见他,眼前暗天无日的,摇了摇头:“我不会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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