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喜悦的情绪无处发泄,转而一下抱住了月娘,竟激动得哭了。
“报应啊报应。”
月娘也偷偷抹着眼泪,这些年来,一直受马启之的欺负,有时候做梦都在盼着他能尽快死去,如今,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就连比他过之而无不及的儿子马永兴,也同时一命呜呼了,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唐墨却想得更多一些,从如今这情形来看,他们十有八九,怕是被韩天佑所杀了。
“阿娘,尤婶儿,这官衙的人正在调查马员外他们的这起案子,我们就算再恨他们,此刻也不能表现出来,他们的死,虽然与我们无关,但是这官差办事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言,还是小心谨慎些的好。”
“对对,还是绣荷丫头想得周全。”
唐墨说着便进了灶房,眼看着衙役便要查到他们餐馆了,为了保险起见,她必须要把所有痕迹都清理掉才行,于是迅速把韩天佑那日穿回来的衣衫扔到了灶堂里。
锅里的胡辣汤咕咕飘散出了香味,火苗正旺,没一会,几件衣衫便彻底化成了灰烬。
衙役们在白石镇排查了整整两天,也丝毫没能查出任何线索来,两日后,便是马员外一家五口出殡的日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大早,唐墨竟然提出大家回马坡村去给他们送葬。
尤氏第一个反对,“我不去,要我去给他们送葬,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月娘的脸上也是明显的厌恶和抗拒,但是,唐墨知道,要保护韩天佑,他们便必须得去,而且此事是他所为,还不能让尤氏月娘他们知道了,不然铁定会露出蛛丝马迹出来。
“哎呀,阿娘,尤婶儿,你们就忍忍嘛,你看马坡村的村民,谁不恨他们,这白石镇上,马永兴得罪的人那么多,可是大家都去了呀,反正人都已经死了,我们去一趟,又有什么嘛。”
到了这个时候,韩天佑那个榆木疙瘩的脑袋总算是开窍了,明白了唐墨的用意。
“对,阿娘,绣荷说得有道理,况且我还从军营逃回来的,若被衙役怀疑上,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自从马启之出事之后,马家宅子里的家丁护卫呈鸟兽状溃散,很多人在走之前,还会顺走了宅子里值钱的东西,等马永文带着他们的遗体回到马坡村的时候,整个宅子里都显得非常破败和凋敝了,尤其是被唐墨一把火烧毁过的偏房,也没来得及好好修葺,看上去更为萧条。
就连马启之的小妾也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首饰不知去向,家里就只剩下几个丫鬟和老妈子,没了地方去。
马永文跪倒在棺木之前,夜已深了,到了此刻,他冷若寒霜的眸子里,总算溢出了眼泪。
“阿爹,阿娘,大哥,你们的仇,我一定帮你们报,若让我知道是谁害了你们,我马永文发誓,定将他碎尸万段。”
他的手上,握着一个竹哨子,上面还带着凝固了的鲜血。
翌日,唐墨他们夹杂在送殡的队伍之中,跟着所有村民们一起哭哭啼啼,丝毫没有引起衙役们的怀疑,唐墨甚至还跑过去安慰了马永文几句。
大家来了又去,所有的形式走完,马坡村再次归于了平静,在韩家院子外的榆钱树下,唐墨忍不住问了韩天佑。
“天佑哥哥,这是你做的,是不是?”
韩天佑并未否认,“没错,是我,我知道这事瞒不过你,如果不杀了他们,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把我们大家都害死,你说了,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可是,你为什么来妇孺也不放过?”
韩天佑面无表情地扫过唐墨的脸,眼神里透一种让她陌生而害怕的东西,这哪里还像是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啊。
“为什么要放过?斩草就应该除根。”
唐墨不由得后背有些发凉,这还是她认识的天佑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