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在唐墨的意料之中,但又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没想到,韩天佑会这么快便做了决定。
在这之前,她曾找韩天佑深谈过,她说,韩叔伯不希望你去军营,你应该尊重他。
但是,当时的韩天佑态度坚决,他说,他想要过自己选择的人生,不管对错,就是他阿爹也不行。
唐墨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替别人选择将来要走的路。
外边的鹅毛大雪,似乎下得更大了一些。
“春杏,今天店里就打烊了吧,你早些回去照顾阿娘。”
说着,唐墨塞给春杏一些钱,“去先生那再去抓副药。”
春杏抹着眼泪,“墨哥儿,我阿娘她……怕是这药也没多大用了。”
唐墨甚至不敢把这话接一下,怕自己的话一出口,眼泪便会跟着落下来,“傻丫头,乐观些,你阿娘肯定会没事的,你还等着去崇西城找你阿爹,你们一家团聚呢。”
一切的愿望,总是这么美好。
唐墨关了店门,打算回马坡村看看,自从开店以后,确实有很长时间没有回去过了。
笼罩在白雪皑皑中的马坡村,有一种别样的美,到家的时候,没想尤氏也在,屋子里烧着炭火,一进屋,感觉顿时暖和了许多。
自韩山虎失踪之后,尤氏整个人一下苍老了许多,坐在火堆旁唉声叹气,月娘时不时地开导几句,可也找不到好的词儿,终究只是隔靴搔痒。
尤氏一抬头,便看到唐墨满身风雪地进来了。
“哟,绣荷回来了?天佑呢,天佑怎没和你一起回来?”
唐墨想缓和一下再给尤氏说韩天佑的事,于是避开话题笑了笑,转身进了灶房开始做吃的,从进屋开始,唐阿满便跟在她身后,一直绣儿绣儿地叫,看样子很是欢喜。
终究还是无法逃避,尤氏在知道天佑去了军营喂马之后,整个人哭得如泪人一般。
“这孩子,怎这么倔强,这要让山虎知道了,岂不要打断了他的腿。”
说着韩山虎,她哭得更厉害了,“月娘啊,你说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呢,如今山虎也不见了,在白岭山上这么长时间,肯定是凶多吉少,我不想活了我。”
月娘一直安慰她,“不会的,山虎武艺高强,就是老虎也近不了身,你看这些年来,他连老虎也打死过好几只啊。”
尤氏又开始抱着自己身上的那件虎皮袄子哭,唐墨再次动了想要说出韩山虎去向的念头来,可是隐隐觉得韩山虎的身份不简单,既然他离开前交代自己切不可乱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尤婶儿,韩叔伯一直都是咱马坡村的人吗?”
没想月娘也是满脸疑惑地看向尤氏,显然,她也不知道,“尤姐姐,我和阿满来马坡村晚,这事儿倒是从未听你说起过。”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氛围,再加上尤氏内心深处对韩山虎无尽的思念,就唐墨这一句话,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了回忆之中,把一段陈年往事,对大家娓娓道来。
尤氏是在8岁那年,因饥荒逃难来到马坡村投奔远房舅舅的,因为是外来户,她在马坡村的日子并不受人待见,时常需要干很重的活,还得不到吃的,不过这尤氏虽然从小营养不良,却一直长得挺结实,胆子也比别人大不少,为此,她常常独自上白岭山去找野果子吃。
她就是在山上遇到的韩山虎。
16岁那年,那天的尤氏在山上迷了路,越走越远,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白岭山腹地,眼见着天色便要黑下来了,她越来越害怕,最后边走边哭,整个人嗓子都哭哑了,突然便看到不远处有人搭了个草棚子,屋子里还透着光亮。
想来应该是山里的猎户了。
走近一看,里边坐着的,却是一浓眉大眼的年轻汉子,衣衫褴褛,但精神头十足,正在火边烤肉,此人正是韩山虎,
尤氏吓得撒腿就跑。
“喂,这附近一到晚上便有野兽出没,你不怕吗?”
尤氏的腿吓得筛糠,却还是跑了出去,在她的心里,年轻的姑娘怎么可以可陌生男子待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