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镜安接到了裴怀度的指示,一撩衣袍就要出去,临走前有些担忧地看了塌上的缪星楚一眼,对一旁的郑明说,“去看看药来了没有。”
说完他便推开门走了出去,正了正面色,从容不迫走到了门口。
小厮将门打开,门外赫然是一身常服的裴晋北,他素日里一身清朗,今日却衣裳有些不整,看来是匆忙赶来的。
沈镜安想到自己让开药的地方是今日裴晋北要巡视的地域,那火急火燎的怎么不让人怀疑,问一两句便知道是哪处出事。
“王爷不请自来,所谓何事。”
裴晋北顺着门开的一道缝隙看向了里屋,脸色不虞,“星楚是不是出事了?”
见从他从门一处探究的目光,沈镜安眼疾手快地将门带上,大力“啪”的一声将门关得震响,严丝合缝透不出里面的一点光景来。
这“啪”的一声仿佛是打在了裴晋北的脸上,让他一下抬眼盯着沈镜安。
沈镜安别过头去,哈哈一笑,摸了摸鼻子,“手误手误。”看到他冷沉着一张脸,才道:“王爷,星楚病着,怕是现在不想看到你。”
“你既知道我同星楚的关系,便应该让我去看看她。”
像是听到了一个什么笑话,沈镜安抬眸,嘴角勾起嘲讽一笑,“您的王妃是姚家嫡女,圣旨赐婚,佳偶天成。星楚不过是一个大夫,哪里和齐王殿下有什么关系。王爷莫不是在说笑吧。”
这装傻充楞又句句带刺的话让裴晋北没了与他周旋的耐性,走上前几步就要推开门,却被沈镜安拦下,“王爷,你身份尊贵,这小破地方怕是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若我偏要呢?”
“那就恕在下不客气了。”
沈镜安拍了拍手,应声而落,这院落的墙上便出现了许多黑衣男子,严肃整齐,守在每一个要害之处。
裴晋北没有想到今日会遇到这样的阻拦,当下脸就拉了下来,冷厉的眼神射过去,“沈庄主这是要与本王为敌了?”
“不敢,先礼后兵。若是王爷能知难而退,明希自当是识趣。”沈镜安环抱着胸,平静的目光与裴晋北对视,丝毫不惧。
“你别以为你是皇兄的人,我就不敢动你。”话语刚落,裴晋北抽出身旁护卫的剑来,拔剑的凌厉破空声让人心惊。
接着就出现了一队训练有素的兵士有序小跑过来,将整个院子包围住,身穿铠甲,整齐划一。
这一声让本来打算速战速决的沈镜安心一顿,紧拧眉心,“王爷自己身着常服,丰神俊逸,倒是身边的人甲胄加身,不是拜客之道啊。”
寒光凌冽,冷锋抽出,反射着日光打下来,那剑就这样指向了沈镜安,“沈大夫,你应朝廷征召来到钦州救灾,本王敬重你,原不想兵戈相向,若你让我进去,我们相安无事。”
沈镜安被气到头顶冒烟,眼下里头那个情景,他怎么可能让他进去,星楚本就病着,正是救命的时候,他还在这里扯东扯西。
“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若是你要进去,就踏着我的尸体进去吧。”
没想到沈镜安到这个时候还是死鸭子嘴硬,裴晋北也不是什么善茬,剑锋一挑,手腕转动着,眼底流淌着危险的光芒。
一时气氛剑拔弩张,墙上的黑衣人抽出剑来蓄势待发,包围屋子的兵士亦踏出一步,做好了进攻防备的姿态。
正在局势僵持的时候,青然抱着一个盆走了出来,上头搁着木柴,她就这样放在了地上。
众人不明所以,连带着裴晋北的手都顿了一下,看向了青然,沈镜安更是摸不着头脑。
青然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红纸,用火折子点燃了纸的一角,丢进盆内,表情冷淡,朝着裴晋北行了个礼。
“夫人病重,她道,所愿便是同王爷从此陌路,烧从前的婚书为证。夫人还道,不必惋惜,这婚书当是烧给她从前认识的周子期。”
裴晋北猛地扔下了剑,几乎是扑过来从盆中去拿那婚书,火舌吞吐灼滚着他的手,他浑然未觉。
可惜火烧得太旺,灰烬飘飞,那残留依稀可以看见几个字,上头星楚的名字被火苗隐去,连带着他的也抹去,仿佛世间再无东西可以证明他们的那段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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