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不在,岁月斑驳。
他的心就好像也被火烧成了灰烬,随风散着,沉痛重重打在身上,后知后觉的苦楚蔓延到五脏六腑,皮肉绽开,血肉模糊。
眼眶红泛着,裴晋北强压着那痛,目眦欲裂,死命咬着牙,握紧着双拳,面目狰狞。
“王爷可知这次星楚为何染病,你母亲给她下的那毒坏了她的根骨,有损寿元,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便染上了疫病。今时今日,你还有脸见她吗?”
沈镜安长身如玉,挺拔如松,冷眼旁观他这般作态。
在他看来,不过是裴晋北咎由自取罢了。
裴晋北提着剑霍然起身,“我要见她,我要亲眼看见她平平安安的。”
青然和沈镜安对视了一下,扭头看向了一旁护卫传来的信号,应是药熬好了。
“这事还要我问过星楚,她若不愿,我也没法子。”
说着,沈镜安小跑着进了屋子里头,脚步急促,心里烦躁极了。
听到这话,裴晋北心安了一瞬,总算是撬开一个口子,目光落到了烧到了只剩一角的婚书上,他苦笑,肩塌下来,背影莫名萧索。
青然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地看着裴晋北,只目光里的冷然带着不满。
夫人都这般了,齐王还这般胡搅蛮缠,这婚书都烧了,还不肯放手。
正想说什么的裴晋北却被凌空的一箭射来,穿过门,就是朝着他这个方向来的,他瞳孔猛地放大,闪身一躲,那箭便射进了木上,力道之深,是杀伐之气。
仔细一看,上头还有纸张,上头白纸黑字写着字。
突然遭受此难的裴晋北猛地一惊,蓦然抬眼看向了门内,不对,他同沈镜安交过手同试炼过射艺,这箭绝不是他能射出来的。
思及沈镜安死活不肯让他进去,里面肯定还有其他人。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那日在普宁观,白梓冉口口声声说缪星楚红杏出墙,那时他忙着找星楚,只心下留下了个刺,如今这根埋进血肉里的刺却将他活生生刺穿。
那人到底是谁?
他抽出剑来,指向了青然,冷厉一声斥问:“说,里面还有谁?这绝不是沈镜安射出来的!”
青然没理会他,走到了那被射着箭的门处,淡定地从箭上取出纸张上来,恭恭敬敬地递给了裴晋北,“齐王殿下,我们夫人给您的信。”
裴晋北低头,呼吸一窒,信上赫然写着三个字:
绝婚书。
作者有话说:
今天很晚了,拼命写还是赶不到这个情节走完(哭唧唧)
第72章他的吻落下
风沙被扬起,日头渐大,直直打落在人头顶上,晒得人头脑发昏,热气从头顶往下传至全身,烧起一片火辣辣的脖颈皮肤。
外头包围院落的兵士严阵以待,手持刀剑,一动不动,只待一声令下便能冲锋陷阵。他们身上的甲胄被日光打照,反射出耀眼的光来,刺到眼睛里生疼一片,背脊汗湿,笔直站立。
裴晋北深吸了一口气,手微有些颤抖,勉强压下心中所有翻江倒海的情绪,紧咬牙关,目光落到了信上,字字绝意,句句断情,字里行间全是冷静的疏远,先是感谢他从前的照顾,接着叹惜他们缘分浅薄,如今走到这一步了,放过彼此是最好的选择,以此书为证,他们再无瓜葛。
每一个字他都清清楚楚地认得是星楚的笔迹,她的落笔起势,笔锋走向都印刻在他的脑海里,可现在落在他眼里却渐渐模糊,头脑被烧得发昏,眼眶发红密布着血丝,怔楞在原地。
一时,风过无声,众野寂静。
青然也摸不透齐王殿下想要干什么,将绝婚书递给他之后便退了回去,站在门口面容肃穆地守着。
忽然,裴晋北大笑了几声,声中带着几分落寞和不甘,用手将那纸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