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发了狠,要整治颜家。
而郑明看得真切,不止这一回的灾情,上回还有缪星楚的事情,淑太妃暗中下药,已是在拔龙须了,更何况颜家气盛,终是于皇权不利。
“她如何了?”
郑明脑子转得快,“夫人回府后便好生休养了几日,闭门不出。连白夫人上门去探望,都拒了几回。”
小心地看了圣上的一眼,郑明道:“听青然说,夫人已经在清点回去的物件了。”
裴怀度岿然不动,长身如玉,只背在身后的手微动了动,显出了他几分的不平静。
“把一些暗卫扯了吧。”
郑明顿了顿,“那积翠阁的暗卫?”
“在雪霁阁留几个便好。”声音清冽,蕴着雨帘的水雾,如水般的透质。
刚准备吩咐下去,便又听见一句,“日后,若无大事,不必来报。”
郑明思索了一番,看来圣上或许是放下了,可又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感觉,他总觉得圣上的这份珍重格外沉重,像是背负了许多。
***
慈宁宫内。
淑太妃这几日为着颜家的事情着急上火,就连齐王妃有孕都没有去看上一眼,坏消息一次又一次传来,本来还可以保持镇定的淑太妃慌了神,在寝殿内左右走着,手腕上的佛祖断了两次,这让她心头压抑不住的烦躁。
思来想去,淑太妃便往慈宁殿赶来。
彼时谢太后正陪着一些妃嫔们叙话,宫中寂寥,圣上不好女色,阖宫妃嫔不多。比之前几代皇帝后宫的三千佳丽,已是少之又少。
圣上又好几月不踏入后宫,冷情冷性,诸位嫔妃都无恩宠,平日里都见不着圣上,自然没了纷争,相处倒也融洽。
谢太后正在训话,坐下的嫔妃们都垂首低眉,喏喏几声。看得谢太后眉头紧皱,圣上膝下无子,于国本不利,偏生他手段冷硬强势,以冷血手段镇压朝野,满朝文武愣是跟哑巴似的,不敢触圣上的眉头。
看着这些嫔妃谢太后就心烦,挥手让人都下去,嫔妃们领命都下去了,一时殿内空落,座上的谢太后揉着眉心。
孙姑姑走了上来,说淑太妃来了。
谢太后挑眉,“哦?”
她理了理了衣袖,“请进来。”
淑太妃也没多讲废话,直接就开始说起了颜家的事情。
谢太后手指摸着精致华丽的尾指,有些漫不经心,“颜家这些事,哀家略有耳闻,只是爱莫能助,颜家有罪,圣上有心动颜家,哀家也插不上话。”
淑太妃袖中的手指尖插入手心,一阵疼漫上了心扉,恼怒在胸膛里肆意,火气上撩到了喉咙里,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事到如今,她冷静了下来,知道着急上火没有用。颜家之火,眼下烧得旺,各路世家都在等着分一杯羹,冷眼旁观,顶头的谢家又何尝不是在观望呢?
还在她知晓谢太后的脾气,知道她心计不够,人又固执,偏听偏信,当年若是没有她在身侧出谋划策,她如何能当的上皇后。
她自己对皇帝有恨,不愿在这后宫争宠夺势,但也不想受人欺辱,为此她找上了谢太后,两人联手,这才有了谢太后日后的风光。
“若我说,圣上下一个目标是谢家呢?”
谢太后唇边的笑僵住,皱着眉头看她。
“这次城郊外水患谢家也有参与,圣上不是不知道。有道是兔死狐悲,唇亡齿寒,颜家倒台了,谢家焉能独大?”
闻言,谢太后才开始认真了起来,她坐直了身子,手指微弯。
淑太妃起身,缓步走到了谢太后面前,“我听闻颜家知晓了有关当年先太子病故的消息,这才惹了圣上的杀心。”
先太子在谢太后这里是禁词,当年嫡子离奇身死,她本就怀疑,几次查探都没有发现端倪,她不能确认到底是不是裴怀度动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