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樽贴附唇边,江稚鱼仰头,一饮而尽。
虽然这味道她仍旧欣赏不来,不过饮后喉咙里确是没有从前那般火辣辣的感觉,这倒令她稍稍安心了些许。
“这就对了。”简是之又继续斟酒,道:“多喝点,不然只本王一人饮酒实在太过寂寞,况且这满桌的酒,喝不完倒是浪费了。”
简是之举起酒樽,与江稚鱼碰杯,一杯又一杯。
五杯入口后,简是之再次斟酒时不经意侧头,却发觉江稚鱼双颊显红,眼神朦胧,好似有了醉意。
“小江大人?”简是之试探性地唤她。
“……嗯?”江稚鱼缓缓转头,声音含糊,看起来是真的醉了。
简是之不由嘟囔道:“不是吧,才五杯,你怎的就醉了?”见她饮下那五杯时的痛快模样,还以为多能喝呢。
听到此话,江稚鱼登时手臂一挥,惊呼:“我!没!醉!”
然后蹙眉嘟嘴,赌气似的将酒樽举到简是之面前,发出的声音软糯糯的,道:“再来再来。”
简是之不禁笑出了声,果不其然,醉了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
简是之推开她递来的酒樽,哄小孩似的对她道:“好了好了,乖啊,咱不喝了。”
江稚鱼乐呵呵傻笑起来,眼神在房内环顾,忽而看到了纱帐外弹琴助兴的乐师,她一下便来了精神,晃晃悠悠站起身,扶着一旁的柱子,跌跌撞撞来到了纱帐后,猛然一下凑到乐师跟前,湿漉漉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人家瞧。
乐师吓了一大跳,琴音戛然而止。
江稚鱼依旧傻呵呵乐着,含含糊糊道:“你……你生得……好漂亮……好漂亮……”
简是之怕她摔倒,跟在她身后,如今听她这话,简直笑得肚子疼,这小江大人平日里看着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喝醉了酒竟直冒傻气。
那乐师竟也不含糊,微愣了一下后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面孔,媚眼如丝回望向江稚鱼,娇滴滴道:“大人醉了,让妾服侍大人歇息吧。”
说着,那双纤纤玉手便攀上了江稚鱼的腰间,急着解她的腰带。
江稚鱼当即一骇,忙向后缩了缩,惊得话都说不利索。
“你……你……我……我是……正经人……”
那乐师却并不打算就此收手,她早便盘算好了,这两位爷出手阔绰,家中定然是有些底子的,若是今日能跟了这人,再哄他为自己赎身做妾,那下半辈子还不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谁还在这苦哈哈地弹琴呀。
江稚鱼逃得不及时,又被乐师拉扯住,瞬间急得满头大汗。
简是之就在一旁目睹全程,笑得脸都疼了,见事态着实有些失控,终于在乐师解开江稚鱼腰带的前一刻出手制止,将自己腰间的钱袋取下丢给乐师,道:“罢了罢了,我这朋友不解风情,这些银钱赏你,你便先下去吧。”
乐师掂了掂钱袋,这分量当真够阔气,便也不再纠缠,只是看了江稚鱼一眼,暗暗摇了摇头,心内一阵唏嘘,有那么多钱又有何用,竟然不行……
“对了,劳烦姑娘替我向店小二讨碗醒酒汤来。”简是之朝正离去的乐师喊道。
乐师走后,简是之蹲下身欲扶起瘫软在地上的江稚鱼,却在刚触到她时被她流氓一般贴了过来,江稚鱼双手紧紧抱着简是之的右臂,头斜靠在他的肩上,呼出的阵阵酒气直往简是之耳朵里钻,竟吹得他心都痒了起来。
简是之好几次试图挣脱,却是徒劳,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江大人看起来那么文文弱弱的一个人,醉了酒力气竟出奇的大。
“江稚鱼,本王警告你,你少耍无赖啊。”简是之语气满带威胁,声音却轻轻软软的,竟好似害怕吓到近在咫尺之人。
闻言,江稚鱼倒是有了回应,不过却不是松开手,而是双手用力,头又向前移了几分,两人竟贴得更紧了些。
待到江稚鱼滚烫的侧脸贴上简是之的侧脸时,他竟没来由地心跳狂乱起来,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也醉了酒。
就这般安坐于地上任由她靠了许久,突觉身上力道一松,简是之侧头,见到江稚鱼已然睡着了。
两人之间,不到一寸的距离,简是之能清楚地瞧见她卷翘的睫毛,挺悄的鼻子,粉嫩的唇瓣,以及雪白玉颜上因醉酒而生出的一抹绯红。
简是之呆呆瞧着,竟失了神。
肤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知怎的,他脑中竟忽然蹦出甚多形容女子貌美之词,有那么一瞬,他看向她时,当真觉得她貌美似女子一般,又或者说,她其实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