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给主子送膳食是常食,虽然也讲究不独吃哪样,但每每总来必然是主子爱吃的。这狗奴才说的话叫人难以相信,可平常人也不敢拿贵妃娘娘作伐子。
那太监太过淡定,叫胤禵的身边人都有些拿不准主意。
胤禵打量着在端盘上的碟盘,眉头皱了皱,“这些都是贵妃吩咐的?”
“是啊,娘娘说了天气热,还特意说送些苦瓜下火气的,还让奴才等晚些在送些解暑的汤去。”说完,那个太监看着胤禵身前的汤痕,“奴才是头一回受了娘娘差事,如今坏了事怕是要遭罚,还请十四爷宽谅,叫奴才伺候您更衣。”
还想更衣?
奴才眉毛刚挑起,便听主子应下,“好,就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
太监闻言微微抬头,他笑着将端盘递到了那奴才的手上,“奴才要给十四爷更衣,还请这位小哥走一趟膳房,免得又错点,坏了十四爷的兴致。”
这么一闹,哪里还有兴致?
可太监姿态过足,那奴才不蠢,看了主子一眼后便接着端盘走出去了。
胤禵回了自己的房中,他张开臂膀看着那太监手脚轻快的给他更衣。这人虽然脸生,手脚却不像是做粗活的,细致的系上玉佩香囊后,太监临走前道,“娘娘还特意吩咐奴才来转告,说十四爷孝顺,今儿个娘娘不得空,所以十四爷就不必去了。免得和十二格格一样,过了去又舍不得走,愣是跪在院子里等着娘娘回去呢。”
原本打量着太监,还琢磨着事儿的胤禵听着太监这么颠倒黑白的一通话,顿时瞪了两眼,“你说什么?”
“娘娘就怕您也去扑空,又实心要孝敬,叫奴才转告十四爷今日不用去秋水阁了。”
额吉若是有事,自然会有人来吩咐。尤其是近日里,他常常都被知会说她无空……
众人皆知,额吉少有动怒,也少出门子。虽然说出了宫不一样,但汗阿玛允额吉自主出宫,自然就不会对畅春园那么稀罕了。既然不稀罕,天又热,又为何要出门去?还丢个人过来不阴不阳的说话,想到这太监泼过来的菜汤,他心里一沉,“你方才说,十二格格还在院子里跪着?”
“是。”
那太监话音一落,胤禵便擦身而过。他走得快,心里着急,看着这太监也有些火气。可这些话是额吉传的,他只能重重的撞了小太监一下。
见他躺在地上,心里才舒畅一些。
额吉不会将十二姐置之不理,胤禵猜想行宫里无人知道这事,但是想到不久前的事情,自然就慌了神。不过人走到了半路,又将脚向一转去了澹宁居。
荷花池畔,木舟游伐。
避暑山庄里纵是再闷热的天气,总是凉爽几分,更何况是池畔边上。
柳树成荫,垂条荡池,吹散人心里沉闷,自然心情好了许多,纷纷带笑。
刚喂过鱼食的太后环伺四周,指着舟上渔民扮相的人,“后面那朵。”
“哪朵?”
舟上着着浅色短衣常服的王氏抬起头上的尖帽,她撑着船边,稍稍起身探头去看。一侧把着船桨的瓜尔佳氏坐的矮,只能跟着问,“要不要我划过去?”
船头的船夫看向王氏。
太后兴致好,站在凉亭里指挥了起来。几人乐不思蜀的忙活着,让一侧掰莲蓬的婉绣忍俊不禁,“我这剥的手都疼了,太后且歇着吧。”
既然要吃莲子,那就要新鲜着来。太后眼看着王氏要摘了她指的那朵,这才笑着回身坐下来,“叫你去摘你不肯,偏偏你又爱吃这一口,人家和嫔脸都晒红了。”
瓜尔佳氏戴着尖帽,这会儿舟上微风轻拂,怎么会脸红?压根就是很享受的样子,就算婉绣不说吃莲子,她也会琢磨些别的事情来。不顾听了婉绣一提,她和王氏就手牵手的去换衣裳忙活去了。
瞧那模样,多自在欢畅。
婉绣莞尔,“太后说得和嫔都成了小可怜了。”
“可不是被你使唤得可怜,偏偏她还就听你的。”
太后朝着婉绣笑,皇上不喜欢结党营私,她也不喜欢宫里抱团争斗。但是宫里头没理由个个都井水不犯河水,尽然都是淡水之交,岂不是都是仙女了?想当年先帝独爱一女时,满宫蒙古嫔妃议论沸鼎,纷纷看其不惯。先帝不爱什么,由当年的静妃为首个个就爱做什么。反骨刺人,她能过到如今的好日子,靠的就是柔顺听话。
可柔顺,不代表没有脾性,没有盘算。
婉绣闻言只是抿唇笑,她方才手下不停,莲子早就拨了一碟子出来。眼看着差不多了,便吩咐奴才拿去,“太后牙口不好,晚些叫奴才们挑着去煮甜汤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