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看見我的髮型都覺得有點惋惜——我倒沒覺得如何,頭髮長度在耳朵旁邊,彎彎卷卷的很可愛。
那天我坐在花園的樹杈,鼓著腮幫子吹著樹上白色的花絮,紛紛揚揚像雪一樣飄落,珀伽索爾路過,他不知道為什麼頓住了腳步,而後抬頭看我。
我衝著他笑了笑,吹散一朵毛絨絨的白色花球。
漫天花雪飛揚,他身姿挺拔又冷清地站在纖細的落白里。
我不確定他是否想跟我說話,但他的確是看著我,好一會才開口,語氣似乎有點彆扭:「如果你從樹上摔下來……」
「抱歉。」我握著裙角,輕巧地從樹枝上跳下來,笑道,「好久不見,珀伽索爾。」
「我的確在樹上坐了好久,再看不見我,管家要不高興了。」我甩掉頭髮上的花絮,「您來幫海因曼夫人取鮮花嗎?稍等,我去告訴媽媽。」
我一溜煙跑了。
媽媽正好要跟海因曼夫人提離開的事情,如果一切順利的話,爸爸會來星穹城接我們,再找個地方把我們安頓好,接下來我們就可以開啟的生活。
海因曼夫人對我們的打算表示理解,遺憾又風地道:「以後客人們再也嘗不到美味的焦糖蘋果派。霓娜走之後,花園應該會很寂寞。」
珀伽索爾冷冷淡淡地坐在一旁,垂著眼睛,置身事外,毫不關心。
只是他獨自在花園裡散步,遇到我,語氣輕描淡寫又帶點奇怪的怒意:「你很想離開?」
我驚訝他會主動跟我聊天。
「也不是……我很喜歡花園。」我撓撓臉頰,「只是……媽媽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媽媽也說我需要朋友,總不能一直跟花花草草們說話。」
不過後來我們並沒有離開。
發生了一些麻煩事。比如爸爸喝醉酒後打賭把他的飛艦輸掉了,沒有辦法來接我們,而拖家帶口的星際旅行需要花費很大一筆路費。另外我們想定居的那一片星域最近有些政治摩擦,暫時還不太適合搬過去,而海因曼夫人也極力挽留媽媽,希望她能留下。
媽媽暫時打消了離開的念頭,跟我說晚一些再走,等我那該死的爸爸靠譜一點,等挑選一個完美的定居地,等我再長大些她再多攢點錢。
但我並不介意這些,我那時候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少女,並沒有太多發愁或者操心的事情,花園的生活很完美,我喜歡這兒,沒有非離開不可的想法。
我依然每天在花園裡廝混,打理植物,和人聊天,學點感興的東西,在太陽底下做個美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的懶散好像有冒犯到珀伽索爾。
他的日程安排好像並不包括消遣這一項,生活里有很多有的活動可以消耗時間,而事實上他是個很受歡迎的少年,因為家世和自身優秀,有很多同伴主動趨近他,也有很多漂亮的女孩會跟著母親藉口拜訪花園的機會來見他。
但他只顧沒完沒了地上課,要麼在訓練場揮動光劍,有一次我遠遠路過訓練場,他的光劍脫手飛竄,「叮」地一聲插進我面前的地上,我嚇了一大跳,手裡的東西撒了一地。
他讓我把光劍送過去,我臉漲得通紅才把光劍拔起來,氣喘吁吁地遞到他面前,他卻不接,只是問我:「還記不記得隆多星系?」
以前我陪他在那上過幾次虛擬軍事課。
「記得。」我點頭。
「很好。」他冷酷地抬起下巴,「現在,把光劍對準我,啟動攻擊。」
我朝天瞪眼,無言以對——我為什麼要陪一個純種人練習防禦課?
那天珀伽索爾把光劍鎖在我手腕上,我在訓練場上累到手腳發抖,大汗淋漓,像條狼狽的毛毛蟲,他冷聲說我每天在花園偷懶,而海因曼家從來不允許有無用之人。
每過幾天我就要被珀伽索爾強迫著踏進訓練場,經歷生不如死的體驗。
我抱著光劍,臉頰爆紅,精疲力竭地跟在他身後哀求:「珀伽索爾。」
「珀,伽,索,爾——」
他沒有回頭,卻偏了偏,露出一點眉眼輪廓:「嗯?」
「我,我明天可不可以休息?」
「理由。」
「我肚子疼。」我撒了個謊,「每隔一段時間,我就會肚子疼,需要安靜休息,不可以劇烈運動。」
他沒說什麼,只是不知道為何冷白的耳廓泛上微紅,步伐快快地走了。
第二天我躺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還是被珀伽索爾冷酷無比的聲波吵醒:「霓娜。今天的家庭老師對焦糖蘋果派很感興。」
自打上次書房的談話結束後,我就不再踏入這裡,也很久沒有旁聽過家庭課,當我端著一份蘋果派走進書房,忍不住哇了一聲。
一個全息投影的蔚藍星球出現在我面前,遙遠的銀河系,湮滅的星球,我那古老又素未謀面的母星。
今天上的是宇宙歷史課。
我不由自主地走過去,坐下,認真聽完了這堂課,直到家庭教師離開也沒有挪動步子,仍然注視著眼前滑過的畫面。
很多字詞和畫面已經成為古老的傳說,有些又栩栩如生地出現在我面前,我指給珀伽索爾看:「這,還有這兒,是我本該生活的地方。我的祖先為了活下去,在迷霧裡走過了五百萬光年的路。」
宇宙浩瀚又神秘,生命短暫又漫長,我們都不知道最終會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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