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秀拉着李平儿,让她写给自己看。
许先生也过来一起看着李平儿写字,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小姐虽不算出彩的,但也是中规中矩了。”
江文秀便满意了大半,“她才学没多久,这样已经极好了。”
老夫人又送了李平儿一对玉镯子,这回不再是赤金的重色,而是清秀润泽的白玉,上面绕着一丝轻飘飘的紫雾,看起来便尤为轻盈。
李平儿虽然喜欢,但也不并不是很在意。倒是绿意对这对镯子夸了又夸,“小姐在庙里头住了这些日子,如今皮子都白回来了,戴上这对镯子好看的很。”
“那就戴着。”李平儿敷衍了一声。
绿意又不肯了,“若是戴出去了,去宴席的时候就不好再戴了。那时候正好是春天,小姐戴上这对镯子,肯定让全场都要惊艳了。”
李平儿心想,是了,每次去赴宴都要穿戴不一样的,不然人家会笑话的。也难怪绿意日常不肯拿最好的衣服和首饰出来,只怕都是等着给自己赴宴的时候穿戴。
马上就是过年了,倘若自己总是这样寒酸,只怕别人看自己是一回事情,议论母亲不疼爱自己又是另一回事情了。
雪娥也明白这个道理,心想,别人家的姑娘哪里会在意这些,就算是那个表小姐,日常还不是穿好吃好的,到了自家正牌小姐这里,怎么还要舍不得戴一对镯子了?!
雪娥把自己当作李平儿的心腹,自然也向着李平儿,便故意瞧了琥珀一眼,“琥珀姐姐,要不您同夫人说说,小姐这里的首饰太少了,往日在庙里头也就罢了,等真要去宴会了,还是不够看的。您在夫人院子里长大了,怎么也比我们有脸面。”
琥珀才不肯跑去说江文秀考虑不周连女儿的首饰都没准备。她眼珠子一转,就来奉承李平儿了,“小姐是夫人的亲女儿,我一个侍女算得上什么。照我看是夫人这些日子来忙了,小姐去夫人那里坐一坐,夫人自然会记起来的。”
雪娥“嘁”了一声,却是笑眯眯地回道:“你肯定又是想偷懒。”
李平儿也笑了,她也明白琥珀不肯出工出力的原因,到底是夫人院子里出来的,还指望着和夫人那儿处的亲香,哪里敢指责夫人做的不到位,“这个一时半刻也不急,娘亲自有安排。”
但她打开了盒子,取了两颗银裸子扔给雪娥,“你去跑一趟,替我要一份荔枝膏来。”
荔枝膏当不得多少钱,里头也没有荔枝,而是酸枝乌梅之类熬出来的果子水,厨房常备着润口。虽然不是份例,打赏几十文就是了,哪用得着两颗银裸子。雪娥欢欢喜喜地接了下来,谁嫌银子烫手?再说了,这是小姐喜欢她给的打赏,琥珀可捞不着。
雪娥为这份独一无二的荣宠格外高兴,笑眯眯地跑去了大厨房。
琥珀纵然羡慕,却也知道小姐不喜欢自己这样,可她也没办法呀,她是从夫人院子里出来的丫头,总不能回去打夫人的脸。
李平儿摇摇头,“琥珀姐姐,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就糊涂了。雪娥可不是叫你去找夫人说这些小事情的。”
琥珀一愣,心里十分委屈,雪娥就是这个意思啊,想踩着自己给小姐献殷勤。可她却也知道,雪娥没做错,是自己不敢去寻夫人。如果小姐真的发话让自己去找夫人,那可真是进退两难。
可李平儿没有继续说这件事情,转而又从盒子里取了两颗银裸子,“你陪着我在寺庙里也呆了好些天,得空的话也回去看看你老子娘。”
琥珀接过了银裸子,不是很明白这个意思,却也老老实实谢恩了。
李平儿看着她不甚明白的样子,心里也叹了口气。
晚间吃饭的时候,江文秀特意给了李平儿一套里衣,“这是我这些日子给你做的,我总想着这些年没给你做些什么东西,趁着你去庙里了,我赶紧给你做了套。”
李平儿抱着这套里衣,上面针脚细密,的确是十分用心的,“谢谢娘。我都听说是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可见娘是念着我的。”
江文秀又是高兴她出口成章,又是感慨自己对孩子不够好,“你以前的小衣裳都是我给你做的……”
大抵觉得说这个不好,又换了个话头,“这是用了松江布做的,虽然不比绸缎贵重,却特别柔软,我让仆妇浆洗过几回,穿上去很舒适。”
李平儿道了谢,又细细看着里衣,心里喜欢的很。这是亲娘给自己做的衣裳,别的东西都比不上。她心里痛快了,这些日子的消沉也去了不少。
“我也绣了荷包。”李平儿道了谢,她这些日子在寺庙里也学了点刺绣,虽然绣的不好,却也是能绣出兰草了。
她一人一个送了去,林质慎也得了,笑嘻嘻地打趣她:“哎呀,妹妹这兰草生得粗壮,养的好,想来不是俗物。”
李平儿也没忍住笑了出来,的确远处乍看之下像是野草一样。
“先吃饭,先吃饭。”林蔚之收了荷包又咳嗽了两声,催着上菜。
林质慎课业重,临近年末先生抓得紧,晚饭吃得急,就等着回去温书。他天资不够高,平日里还爱玩耍。临近年末了,想着临时抱佛脚,多看看书好考个乙等回来。
江文秀倒也习惯了,不去催着他非要考多好,“夜里看一会儿就早些休息,不要熬坏了眼睛。”倒是林蔚之对儿子这个态度十分赞赏,他自己是个闲职,自然盼着孩子出息,天天都这样勤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