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臨走之前,他是這樣說的吧!他早就合計好了一切!他將她蒙在鼓裡,什麼都不肯說!自己生他的氣不是很正常嗎?
可他萬萬不該因為她生氣了,就遲遲不肯醒過來啊。
孟瑤華拍了拍藥湯道:「狗男人!狗男人!」輕輕飛濺起來的藥花撲灑在他的臉上,擾的他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她鼓了鼓嘴說道:「皇帝陛下幸臨落月城,也是要交房租的!」她想了想她夢中所見的他的排場,無論是出巡還是宴飲,都奢華至極,靡費甚巨,一看就知道得要不少銀子,她給他弄不來這些排場,但城門外那些駐紮的漢軍得需要吃喝吧,她們落月城有給補貼的,這部分錢也得算在他的頭上吧。
她定了定,試探的問道:「一天算你一萬兩如何?城主家真的沒有餘糧了!」
她的手在藥湯里游來盪去,緩緩的靠近他,在將要觸碰到他的時候又瞬間離開,她連摸他一下就都不敢,那個雨夜冰冷的觸感侵入她的骨髓,連她的靈魂也開始無端戰慄。
她在借著藥湯的餘溫,在他的下頜前隔著空氣虛虛捏了捏,又立馬撤了回去,她跌跌撞撞的跑進書房裡拿來筆墨,十分幼稚的在他的藥浴桶旁畫了一個大大的狗頭,狗頭中央歪歪扭扭的寫著兩個斗大的漢字:辛狗!
你若死了,會便宜很多人,亦會多死很多人,旁的不說,你祖母還活著,你覺得小十六能斗得過她嗎?
孟瑤華心中暗暗的想道。
第91章
連綿多日的雨終於停了,落月城的天空十分澄澈明淨。
一大早,就有百姓手裡挎著花籃來敲城主府的門,見了府中掌事不由說道:「聽說大蠱醫在給人治病,已經好些天了,我們當家的進山採藥遇著了不少官兵,想是府上的藥材短缺,我特意提了一些家裡現存的,若缺了什麼只管跟我們說,大家拼拼湊湊也就有了。」
是啊,一連多日,縱然孟瑤華是蠱醫,城主府也不是專門的藥材庫啊,況且給辛勵解毒的藥物品類十分繁雜,確實有幾樣開始捉襟見肘了。
落月城外駐紮著那麼多的漢軍,不用白不用,孟瑤華已經跟自家兄長說了,將士們紛紛下山去採藥。
然而,落月城附近毒蟲鼠蟻出沒,山間瘴氣橫行,這些將士多是中原人,也沒幹過進山採藥的差事,一來二去效果並不理想,進山的落月城百姓瞧見了,方知城主府短了藥材,這才回家扶老攜幼歸置家當,將能拿的藥材都拿了出來,送與城主府。
孟瑤華自是感激不盡,親自出來道謝,並令人記清楚了具體數目,都是百姓進山好不容易采來的,俱按行情價付了銀錢,百姓們自是不依的,可到底拗不過孟瑤華。
幾人正在前廳攀談著,桃枝突然急匆匆的跑來對孟瑤華耳語一番,孟瑤華手中提著的花籃瞬間脫落。
「嘭!」的一聲,驚回了孟瑤華的心神,她擺了擺手道聲失禮,扭頭就朝自己居住的閣樓跑去。
夏禾正守在屋子裡,急的團團轉,見自家主子回來了忙道:「主子,陛下剛剛溢出一大口毒血。」
「他醒了?」孟瑤華顫抖著聲音問道。
「沒,還沒……」夏禾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說道。
孟瑤華手中攥著帕子,輕輕將他唇角的血跡抹去,他周身的溫度在熱藥桶的蒸騰下並不算涼。
她取來金針,在幾處大穴上扎了扎,為他梳理經脈,她嘆了一口氣心道:他都會吐血了,應該會醒來的吧。她將他每日的情況記錄在冊,以便詳細研究。
夏禾和桃枝悄悄的關上門,退了出去,二人走到一處角落裡不禁異口同聲的嘆了一口氣,夏禾試探的說道:「你說陛下那口血是不是吐的有些奇怪?」
桃枝點了點頭道:「就怕藥材里混了蠱蟲進去,吐的那口血是蠱蟲在作怪。」
夏禾仔細想了想說道:「也不對啊,誰家死了十幾天的人會吐紅模樣的血?」
二人對視一眼,當即不敢再說下去了,陛下被抬回城主府的那日,可是連脈象都摸不著了,不是死了是什麼,可如今……她們也分辨不清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雙生子窩在沈期懷裡悶悶的問道:「舅公,爹爹什麼時候醒來?」
「快了,快了。」沈期低聲安撫道,他亦不知所謂的快了還需要多少時日。
不過,屋內的這一切孟瑤華都無從知曉,她此刻正坐在藥桶旁,思慮明天要換的藥。
她扭頭看了一眼,藥桶里的人仍舊無知無覺的闔著雙眸。
藥霧繚繞,夏禾和桃枝在外間守著,她亦趴在桌案上小小的淺眠了一會兒。
「蜜娘,蜜娘。」孟瑤華聽到有人在輕聲呼喚她,她抬頭看去,見前面霧氣蒙蒙的,總也看不清來人的樣子,她不禁急追了幾步,一直追到落月城門外的那株紅梅樹下。
那人俯身坐了下來,手中拎著一支玲瓏玉笛,他對她笑了笑道:「想起來了,還欠你一支曲子。」
孟瑤華腳步頓澀,她坐在他旁邊的那塊石頭上輕聲道:「你欠我的,何止一支曲子呢。」
那人似是不解,他追問道:「我還欠什麼來著?」
「至少五十萬兩白銀。」孟瑤華道,「你休想抵賴!」說著,她掏出了隨身攜帶的帳單,與他分說清楚。
他瞬間訝然,目瞪口呆。
「然而,這些還是看在你是雙生子生父的面上,給你打了折的。」孟瑤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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