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手道:“过去吧,十里之后自有人带你去江家。”
童慎不禁长呼了口气,这才又赶马往前去了。
已是岭中地界了,处处杀意的岭中在这沉寂的夜里竟也是安详模样,只有沉沉的铃铛声一路响个不停,江家的铃铛是特制了出去的,拿了铃铛便算是江家要保的人,在岭中基本没人敢动。
童慎心乱如麻,变故好似横空劈下的响雷,由不得他多加思考,便已当头而过,正正劈得他手足无措,他紧咬着牙关,他好似疯了一样跑马,可冬夜里只冻得他神思愈清明。
孟凛的话在他脑子里循环往复:“童慎,我倒有些舍不得你死了……”
童慎知那人道貌岸然的事实,也知那人绝对不是真心实意要放过他,可人在身陷囹圄时总会少了顾忌,在求生前总是会低了底线,他竟想听听孟凛怎样才能放过他。
孟凛话里含笑,话里却俨然全是尖刀,“我本想借白烬的手杀了你,但如此做委实不大厚道,我又不想在他面前撒出什么幼稚的谎话,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
“你和周琮搞砸了淮北的事情,从今以后淮北这块地界就不在齐恂手中了,周琮定然是活不了的,明日你的通缉也会遍布整个北朝,你又背信弃义地和我说了这些,那么就算齐恂不杀你,朝廷也自然容不下你。”
孟凛往他身边走,“那么,你唯有岭中可去。”
“可岭中是我的。”孟凛笑着,“我倒是可以替江家的家主做主收下你,给我做事……你可要考虑一下?”
“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孟凛直勾勾看着他,“你从前相识的赵永€€被我弄成了疯子,你儿子也是被我送进牢的,你如今左右为难没得选,也是因为我对你苦苦相逼。”
“啧啧啧……”孟凛忍不住道:“我可真不算个好人呐。”
“你若是要给我做事,今日一过,你淮北所有的家产全都要一并交给白小将军,多半会交由那些曾经被你欺压过的良善百姓,你儿子作恶多端,本不该有活下去的机会,他也得为他的所作所为赎罪。”
“而且……”孟凛眼里冷然,“我并不信你。”
“江家明面上没有我这个人,这些年我也甚少回去,但今日你知道得太多,说出去对我并无益处,我不做亏本的买卖。”
“你想清楚……”孟凛握着短刀指在他的喉间,“你今日若不能变成个哑巴,我不留你。”
“……”
“……”童慎的耳边满是铃铛声,这喧嚣入耳仿佛是往他神经上砸去,可他紧咬着牙,竟是一个字也不曾说出口来。
……
作话:
双标孟凛:给白小公子药里边放蜂蜜,诶给应如晦就往苦了放……
白小将军:我不会写折子。
我:我不会写材料……
嘿嘿嘿下一章是感情线
第22章少年
事情了了,白烬的心里仿佛是腾出了空来,那些往事便扎堆地往他梦里涌。
“潜龙勿用,阳在下也[1]。”在祁阳时孟凛对着白烬总是目光明媚的,他蹲在白烬面前,一本正经地说着:“小公子如今正如龙德而隐者也,你将来作为大着呢,为眼前一点事烦忧什么。”
早些年白烬练起剑来,身上总是伴着伤的,秦裴说话毫不顾忌,也不知是觉得他今后总会出世,还是单单为着为人严厉,白烬总会被打倒了十来次,才又站起来接住新的招式。
可那时白烬才是十几岁的小公子,总不是石头铸的坚不可摧,也会有败得低落的时候。
那时候他觉得孟凛可烦了,小少年最不愿将软弱显露于人,但他被师父罚跪在院子里,只能抿着嘴一言不,孟凛从隔壁院子搭了梯子爬过来,在他耳边喋喋不休,自以为是地开导他。
“你若不是烦忧,而是心情不好,或者是生你师父的气……”孟凛不敢上手扯他,只在他耳边说着,“小公子,你才十三岁,你别听你师父的,我带你出去玩儿,跪久了顶什么用,我可怜惜你的身子了。”
“你敢€€€€”秦裴竟在屋子里听到孟凛的话了,一口凉水没喝完,他一脸怒气地跑出来吼道:“孟凛!我徒弟我来管,你少在这里插手!”
孟凛被秦裴吼得一激灵,蹲着的腿一软,竟和白烬相对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