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常多半由着孟凛想干什么干什么,没人管他,可他竟有些怵这脾气不好的秦裴,来说和白烬的孟凛被秦裴一下唬住了。
秦裴看着孟凛“哼”了一声,“吴常管不住你是吧。”
“行,你不是喜欢往白烬身边跑吗,你就和他一起在这儿跪着。”秦裴手里拿过长枪往地上一锤,“我看你敢不敢起来。”
孟凛心里打了个颤,他瞟了秦裴一眼,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白烬,低声道:“小公子,你不得给我说说情?”
白烬:“……”
“……”小公子可真无情……孟凛感叹了下清了清嗓子,对着秦裴一脸无畏,“秦师父,我这是念着白烬一个人孤零零的陪他,这也是情谊呀,我可不是为着……”
秦裴懒得听他瞎说,转身就进了屋里,还“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孟凛就这么跪在白烬跟前,两个人面面相觑。
白烬其实有点想笑,心里竟有些幸灾乐祸,让他话多吧,还得陪他一起跪着。
孟凛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白烬你笑出来吧,一看你就在幸灾乐祸。”
白烬掐死了心里那点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没有。”
“好吧好吧。”孟凛无所谓道:“陪你跪一会儿,小公子可要记得我的情谊,这可是共患难啊。”
去他的共患难吧……白烬只觉得膝盖有点疼。
但他想想,心里好像是没那么低落了,莫非……孟凛是在这样哄他开心?那他也不算讨厌……
可一会儿白烬就不这么觉得了。
“小公子……”才一会儿孟凛就又喊起来了,“你师父到底要罚你跪多久啊……我可是身娇体弱的,疼死我了。”
“白烬,天地君亲师,我没有亲长,也见不着皇帝,天地嘛,心里虽是敬畏,可那都是空的……”孟凛跪在白烬面前,他说得还很认真:“我可就跪过你了。”
“白烬……你怎么都不理我。”
“唉……你都不疼吗?你家石子地怎么还没被你天天练剑磨平啊……”
……
白烬的低落移了出去,心里就剩了烦闷:他怎么这么吵……师父是罚他在这儿听声儿吗?
孟凛会五花八门地喊着他,“白小公子”,“白烬”,“小公子”……祁阳的过往大多数都是这样吵闹过去的。
白烬不爱吵闹,他嫌烦,可这些话萦绕不去听得多了,总也能成了习惯。
直到有一天他现孟凛好像不在他耳边吵了€€€€他们走上了不同的路。
白烬入仕为官,半年后孟凛也去了京城,孟凛来了京城竟没去找过他,竟为着一句避嫌,觉得白小公子并不愿与他多加亲近。
孟凛是当朝京城里的状元郎,又生得清秀俊逸,京城里许多的姑娘都开始打听他了,他文章写得好,没多久在京城里便有了才子之名。
孟凛不再是从前不着调的样子,他从朱红的宫门里出来,与白烬碰着,竟是礼数周到地与他问安,他跟在太子齐恂的后面,他温雅地笑着,他与旁的官员皆是谈笑风生,白烬升了官,他还会尊称他一句:“白小将军”。
直到有一日变故横生,京中才子成了人人唾骂的南朝奸细。
孟凛那幅温雅的样子仿佛又是一张面具,他又跪在了白烬的面前,可他不会笑着和他玩笑了,只会冷言冷语地跟他坦白自己一桩桩通敌叛国的罪行。
白烬梦见孟凛疏远的脸,在梦里都要皱起眉来。
后来……孟凛死了,死在刑部大牢里,那个冬日的雪夜,他一句辩解都不留,独独留了遗憾给白烬,让他过着往后的岁月。
白烬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里被人刺杀了,月色映上手里长剑闪着银光,天地空荡荡,一个穿着灰袍的男子拿剑指着他,他杀意浓重,他咬着牙问他:“孟凛……是你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