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让自己头痛不已,害怕不已的梅岭老僧五百年前也是一个被泥腿子赶的角sè,易行忽然觉得很爽,不由傻傻笑出声来。
“怎么想到当和尚了?”
“在艰难存活的岁月里,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梅岭老僧的声音忽然显得纯正柔和起来,“任何事物如果都有始终,那么我们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血族与人类就是然的敌人呢?”
“这问题得问佛祖。”易行下意识地回答。
梅岭老僧幽幽道:“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想与所有别的生灵平等地活下去,血族的信仰,其实是依附于耶和华的存在,如果没有上帝,自然也就没有血族……我经历千辛万苦才来到遥远的东方,所以想寻找一个与耶和华完全割裂开的信仰。”
“所以你选择了信佛?”易行睁大了双眼。
“是佛选择了我。”梅岭老僧虔诚道:“世上所有的神都会对自己的信徒进行挑选,只有信我之人,才予赐福,只有某一类人,才能有权利拥有这种信仰,而只有佛不一样,佛是宽容的,佛是伟大的,佛不会因为他的信徒是高贵还是卑微,是男身还是女身,是老弱还是青壮,是心地善良还是满脑污秽而做出不一样的应答。”
“在佛的眼,众生平等……即便我是血族,在佛光的面前,仍然是一个信徒而已。”
“接触到佛的真谛后,我震惊了。”梅岭老僧想到数百年前自己投身佛门的情景,仍然止不住有些激动,“我是血族,我的食物就是人类,可是在佛祖看来,这不是我们的原罪……血族吸人血,和人类吃猪肉,这不是一样吗?如果这是罪,我们血族和人类的罪是一样的轻重……入门行戒,人类戒荦食,我戒人血……佛不会认为我是生恶物。”
易行听的瞠目结舌,但细细一想,似乎还真有点儿道理,大概也只有在佛宗看来,血族是不需要救赎的,只需要自赎。
“然后呢?”
他心翼翼地问着,时刻jing惕着,因为他发现梅岭和尚竟然不是一个yin谋家,反而更像宗教狂热者。
世俗的经验告诉易行,yin谋家可以与之谈判,宗教狂热者……到最后不免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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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没有哪门愿意收一个“僵尸”作弟子,梅岭云台寺的一位高僧见着于寺门前叩首不止的马生,却是叹了口气,道了一谒:“念佛见佛,入门来吧。”
从此,年青的血族首领马生,变成了梅岭的一代高僧,马生大师,世代居于梅岭之上,不曾下山一步。
……
……
“修佛修佛,普贤菩萨离开这个人间的时候,曾经看着梅岭的方向,你想肉身成佛……”易行双眼冷冷看着银杏树之上,“若你jing修佛法,以血族之身得成大道,即便我,也只会铭感敬佩,绝无不敬之念,但你不该生生攫取诸罗汉佛xing,慈作为,外魔之道,太过yin戾。”
“得成大道?”梅岭老僧冷笑道:“大道又在何处?须弥山上?”
易行盘膝坐着,默然不语,如今的他自然知道,如果上了须弥山,只怕比在人间要惨更多。
“佛祖打救于我,我便要打救这世间。”
梅岭老僧万般恭敬道。
“打救?便是生攫佛xing,令诸罗汉受万世之苦?”
梅岭老僧微笑道:“上已无净土,我便要这人间成净土。”
这两人不用,自然明白上发生的事情,佛祖不见聊事情。
“若要人间为净土,便须人守护。”梅岭老僧的面容从银杏树的树洞里现了出来,看着悲悯人:“我yu守护此间,便要成佛。”
梅岭老僧一手指,一手指地,面容庄严慈悲莫名:“上无佛,我便成佛!”
……
……
易行倒吸一口凉气,失神叹息道:“真是不疯魔,不成佛啊!”
但他隐隐还有一层恐惧,因为斌苦大师曾经过,这梅岭老僧曾经是印光大师的师傅,而印光大师……
“这吸噬佛xing的法子,是您何时悟得的?”
“印光当年尊我为师,其实此子佛法jing湛,堪为我师。”梅岭老僧追思过往:“数百年间,我在梅岭之上,看着须弥山的众位被纷纷打落凡尘,心忧净土,心忧人间,心有大忧患不能解脱。光绪年间,印光上梅岭,我请教于他,他道出四字。”
“敛佛见佛!”
“错啦!”易行焦急喊道:“是念佛见佛!”
梅岭老僧yin笑道:“五百年前,我入云台之时,门师过念佛见佛,我修了三百多年,却无所得,只看着须弥山诸罗汉宛若流星一般往人间坠落,只待印光与我互证,我才明白门师当年的是什么意思。”
“敛佛见佛!”
易行的心此时已经凉了半截,印光大师当年圆寂之时,曾经过八个字:“念佛见佛,决定生西!”
……
……
看来印光大师,就是先前梅岭老僧过的,以吞噬佛xing法门诱惑他的良友,而这位印光大师在教传,就是易行最害怕的那个人。
——能令地动的大势至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