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真沒人手裡牌能壓住他,這把他贏了。
牌桌上一陣笑鬧,有人嘴裡罵罵咧咧的把錢推過去,還有人起鬨讓店主請客:「這把你可贏了啊。」
江海潮趁機砍價:「老闆,你就五塊錢賣給我們嘞。」
輸錢的人幫腔:「就是,還是人家小妹頭讓你出的紅桃a。」
店主卻不傻,揮舞著手上的毛票:「總共就贏了兩塊錢,我再舍你五塊錢?我倒貼三塊?」
牌桌上的人紛紛表示不能這麼算,打牌講究的就是兆頭。還有人起鬨架秧子:「要不這小妹頭再指點你大哥打幾把,直接贏走這雙鞋。」
江海潮緊張地把妹妹拉到身後:「我們不打牌。」
她爸媽都不愛打牌,家公爺爺(註:方言,外公)更是最恨賭錢,所以她家沒打牌的習慣。海音也不是擅長打牌,她是會看,記性好,心算快。桌上已經出了哪些牌,她在邊上看看心裡就有數了。
牌桌上的人鬨笑聲更大了,店主點香菸,漫不經心道:「行哎,我不占你們小孩子便宜,兩塊錢,我舍兩塊錢,八塊錢你們把鞋拿走。」
再少一分他都不肯。
江海潮不敢帶弟弟妹妹在店裡多待,牌桌上烏煙瘴氣的嗆死人。她跟店主說定了:「就八塊錢,你把鞋子給我留著,回頭我來買。」
三人出了店門,海音愁眉苦臉:「還差三塊錢。」
他們要上哪裡找這三塊錢去?
江海潮也犯愁,長到1o歲,除了每年壓歲錢在手上過完夜就得上交外,她就管過這五塊錢。
找錢?那是爸媽的事,屬於另外一個全是大人的世界,她從來沒管過這茬啊。
她站在街上的時間有點長,弟弟妹妹又都盯著她看,同桌盧艷艷瞧見了跑過來打招呼:「江海潮,你上街買什麼東西啊?」
江海潮下意識地否認:「沒,就逛逛,你買什麼啊?」
盧艷艷得意地晃了下手上的塑膠袋:「我幫我奶奶賣麻團,我奶奶給我錢炸了米棍。」說著她還抓出幾根塞給江海潮姐弟。
江海潮沒和她客氣,謝過她接了塞進嘴裡吃。米棍蓬鬆,吃進嘴裡帶著點甜,好吃的很。
但她還愁三塊錢的事,沒心思跟盧艷艷多說話,講了幾句老師留的家庭作業就帶弟弟妹妹回家。
哎,上哪兒找錢去呢。盧艷艷可以幫她奶奶賣麻團拿零花錢,他們奶奶可指望不上。
三人回家不急著做飯,趁太陽沒下山先寫作業。老師說自然光對眼睛最好,能早點看書寫字就早點干,別非拖到黑漆麻烏再點燈熬蠟傷眼睛。
海軍端著小板凳坐在電視機前,一邊看《小龍人》一邊擇韭菜。等他把菜擇好了,姐姐的作業也寫完了,就能洗菜點灶燒晚飯。
忽然間,大姐喊了聲:「對,賣菜!」
江海潮一巴掌拍在語文練習冊上,眼睛閃閃發亮地盯著閱讀理解。
這篇文章說了兩個小姑娘,是鄉下城裡學校手拉手活動認識的朋友。鄉下小姑娘去城裡賣菜碰上了自己的朋友,兩人分別羨慕對方又不理解對方,最後還是覺得自己的生活更好。
江海潮現在可沒心思管文章的感情,她只覺得面前打開了世界的大門。
賣菜可以掙錢,她家地里就有菜,她也是鄉下學生。
她丟下筆,高興地對著弟弟妹妹宣布自己的決定。她要進城賣菜,《我愛我家》上演了,城裡吃菜都要買,能賣出錢。
江海音卻害怕,她長這麼大只在上幼兒園的時候和姐姐弟弟一起被爸爸媽媽帶去城裡玩了一天,現在爸媽都不在,他們去城裡賣菜,要怎麼弄啊。
她喊住江海潮:「姐,要不,我們就在鎮上賣吧,在菜場外面賣,買菜的人也能看到。」
江海潮想了想,覺得也行。其實她都不知道去城裡該怎麼走,坐車嗎?那菜帶上車司機會不會罵。
海軍理乾淨了韭菜,比姐姐更激動:「大姐,我們賣什麼菜啊,我能擇韭菜。」
江海潮在心裡盤算了回,自家自留地上現在長得最好的就是蕹菜跟莧菜,其次是辣椒和早豇豆,茄子是頭一茬,洋柿子留下的只有青的,不過雖然不好燒湯,但跟辣椒一塊炒了也很好吃。還有黃瓜,不當菜直接啃都好吃。
今晚他們收拾好了,明天一大早拎到菜場去賣,賣完了正好去上早讀。
說干就干,江海潮挎著籃子招呼海音和海軍出門。
修遠大大正在巷子口扎笤帚,看到他們隨口問了句:「去地里澆菜啊?」又轉頭問春英嬢嬢,「你那壠小青菜賣了多少錢?」
春英嬢嬢拍大腿:「別講了,賣個鬼,我辛辛苦苦理了半天,五分錢一斤都沒賣出去。」
修遠大大哈哈大笑:「小青菜哪家地里沒有,誰稀罕買你的。你要是賣魚賣肉賣賣這邊地里長不出來的東西還差不多。鎮上廠子都歇火了,有多少人還捨得掏錢買這個。住鎮上的,哪個家裡在村里還沒地。」
江海潮傻眼了,眼巴巴地問修遠大大:「我們鎮上菜賣不掉啊?」
春英嬢嬢替他回答:「賣不掉,能賣的都是稀罕的。我白忙了一天。」
她還奇怪,小妹頭問這個幹嘛?江海潮已經垂頭喪氣地帶著弟弟妹妹又轉頭回家了。
春英嬢嬢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三個娃娃不是去澆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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