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尔梅林站在礼拜堂外,他看见六位神祇的雕塑排列在两侧,单独呈放在礼拜堂正中央的则是执掌占仪与残卷之神塞伦尼耶。
她是人类之母,学识之母,艾瑟利亚教会将她列为七神之。
这座教堂是艾瑟利亚教会的教堂,艾瑟利亚主张七神曾共同现世引领众生。与东6文明或者草原、沙漠等地带杂糅各式各样的信仰不同,纵使西6文明分分合合争乱不断,人民却始终只认同这一种信仰。
“如您所见,先生。即使外院摆满了粗麻床铺,却仍有许许多多的可怜人流落街头,我们正考虑清扫礼拜堂再腾出一些位置来。”老修女说到这,抬手快做起了祈祷礼,“愿诸神慈悲,塞伦尼耶慈母在上。救济之事无关亵渎,诸神会理解我们的难处。”
“您了解教堂目前接收了多少难民么?”帕尔梅林收回视线,他询问身前这位年近半百的修女。
“上周有四十六人,这周又多了十三人。”修女扳指头算,“卫兵来时透露我们被安置在街头的难民大概还有一两百人,加在一起已经是奥科米奇一半的人口了。”
莉迪薇娅依然一身斗篷兜帽,她跟在帕尔梅林身后,回头环顾着外院的情况。
除了给两侧留了过道,能看见的地方基本都铺上了粗麻布,但地上的雪还没铲干净,粗麻表面泛着深色的水痕。露天的室外遮拦不住寒风,人们挤靠在几处篝火旁。
这儿都是成年的男人,妇女和孩童则被安置在教堂内部。
那些地方原本不允许外人住宿,但情况特殊下出于诸神教导的慈悲,教堂还是会为无家可归的难民敞开大门。
奥科米奇以炉火为核心,居民大多是铁匠或搬运劳工以及他们的家属,虽然被称作城市人口却并不算多。但尽管如此,面对这突然逃难来的一半,毫无准备的格尔德林显然支撑不了太久。
她和帕尔梅林来教堂的路上就亲眼目睹了难民与本地居民爆冲突——似乎是一个孩子因太过饥饿而犯了行窃的事,当地人抓着这个孩子的手拎到人群中央大声辱骂孩子为不要脸的贼、可耻的小偷、忘恩负义的混球。
其余更加不堪入耳的词句莉迪薇娅也不愿再回忆起,总之男孩的确做了错事,在当地人看来这简直不可原谅。
难民中很多都认识男孩和男孩的父母,他们主张自己家的犯人自己处置,不同意将男孩交给当地人。
而当人们看见身着华铠的帕尔梅林从旁经过时,就拉来了这个显而易见的骑士老爷做仲裁。
帕尔梅林刚开始时相当为难,莉迪薇娅却站在一旁没给任何建议,只静静观察着骑士打算如何处理。
最后帕尔梅林分别给双方掏了一笔不小的数目,并要求难民们好好看管男孩。
这已经不能算是仲裁了,分明是老好人傻傻做善事。
“按照原则,在下是应该将那男孩关进监狱的,但在这种仇恨堆积的环境中,此举将推波助澜。”事后骑士向少女解释。
这解释倒让莉迪薇娅非常满意。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格尔德林在大量无业无所难民的冲击下治安急剧恶化,冲突继续加剧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既然骑士支付得起冤枉钱,莉迪薇娅也不介意看他怀着善心吃次亏。
“女士……”背后传来一声弱弱的呼唤。
“格蕾朵女士……”那声音又说。
莉迪薇娅转身,现一位衣着肮脏的女孩正站在她身后。
那女孩虚弱得令人心疼,她的头许久未梳洗乱蓬蓬顶在脑袋上像鸟禽的巢穴,脸颊因饥饿微微凹陷下去。
但女孩咖啡色的眼睛却明亮,好像无边黑夜中点亮的两颗星火。
女孩的脏衣服并不廉价,这件儿童冬装用料精细甚至算得上昂贵,但她落难太多时日,看着十分落魄。
莉迪薇娅注意到女孩领口的纽扣形状是一只可爱的小熊。
“可怜的孩子,你怎么了?你的母亲呢?”名为格蕾朵的老修女显然是认识这个孩子的,她挤进莉迪薇娅和帕尔梅林中间,蹲在孩子面前,“说说,遇上什么困难了?”
“妈妈晕倒了,我猜她是饿晕的。她把自己的那份面包塞给我了。”女孩虽然年幼,却非常懂事,表述时逻辑通顺清晰。
“琳达呢?她不是负责你们那个房间么?”格蕾朵抚摸着孩子粗糙瘦削的脸颊。
“琳达女士在照顾别人,还有好多人都晕倒了。”女孩的眼眶里泪水开始打转,“求求您,格蕾朵女士。我只剩妈妈了,请您一定要救救她。”
“我会的,孩子。我马上就过去。”格蕾朵拍拍孩子的肩,她的语气极尽轻柔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