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是战争躲不掉的话题，他浴血奋战过理应清楚这点，但对王国英雄的崇拜却让其陷入了另一种极端的理想主义。
英雄并不能守护身边的每个人，他们之所以是英雄是因为他们还活着。
帕尔梅林其实深知这点，却始终不愿意承认。
就好像他一直以来所拼搏奋斗的理由都会随之而被否定。
“爵士，吃些东西吧。明天清晨我们还要去拜访教堂。”莉迪薇娅将盘子挪到帕尔梅林手边，她指了指已然瘫趴在桌上的威尔、泽福和西里安，“您要指望这些酒鬼么？他们大概会睡到明天正午。”
“先生？您怎么了？”见帕尔梅林反应迟缓，提姆不由地担心。
“没事。我没事。”骑士松了口气。
他差点要在这种场合陷入几天里一直困扰自己的噩梦中，纵使他仍在众人面前维持乐观形象时刻面露微笑，但威尔和泽福的话题无意间成了一条引线，险些将炸药彻底引爆。
帕尔梅林试着抓起一块馅饼送进口中，他能嗅到香气舌尖却苦涩尝不出味，连先前感觉齁甜的蜂蜜酒此刻都带了点酸苦。
“提姆，他们明天就交给你了。你们补给之余在镇里四处转转，看看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传闻。”莉迪薇娅仍规划着行程，她背过身和小侍从嘱咐。
“明白了，小姐。”比起回应帕尔梅林的要求，回应莉迪薇娅的要求时提姆显然更加积极兴奋。
少女总是在活跃地思考，她目标清晰手段高明，似乎能做到任何事。
她不会有烦恼，至少在骑士看来。
愣神间，一只素白的手心出现在视野里。
这只手血色轻微白皙得近乎病态，透过肌肤甚至能看清静脉，可这只手的主人却那样活泼生动，她微笑着似乎正要索取什么东西。
“十枚银币，爵士。”莉迪薇娅说明她的来意，“借我十枚银币，我要付给酒馆的侍者当小费好方便让他帮我们将醉汉抬去旅店。”
“当然，我之后会还给您的。我记着账，包括一路的衣食住行。”少女不忘补充。
她真机灵，不是么？
帕尔梅林总不能真让姑娘还债，他也并不在乎那点金银币款。
收了银币的莉迪薇娅步履轻扬地去了前台，她褪去兜帽稍作交谈便换来了壮硕男侍者的跟随。
少女又回到帕尔梅林跟前，她让骑士张开手。
“五枚。”她轻声说。
手掌间叮当作响。
骑士看见自己的手心里多出了五枚银币，少女并没有全部支付出去。
“先还五枚。”骑士听见她又说。
在姑娘看来那些为她而花费的钱币并不是理所应当，每一枚都弥足珍贵。
帕尔梅林总忘了姑娘身上那耀眼的骄傲和自尊。
他曾有过的骄傲和自尊，他丢失的骄傲和自尊。
骑士自残形愧。
他于内心誓。
他会找寻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