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在大哥面前信誓旦旦說過,日子過得再不如意,自己選的路,沒什麼好後悔的,跪著走完它就好。
當時只覺人這一生要經歷太多的變數,哪有那麼多的心思去顧念著以後。
沒想到如今一語成讖,飛出去的迴旋鏢繞了一圈又扎回到在自己心上。沒有扶夏的「以後」,真的是太痛了。
扶著膝蓋緩緩蹲下,季晏承捏了把地上的土,啞著聲線對身旁人道:「去找無盡夏的種子,回來種上。」
管家不確定自己真的聽清了,兀自琢磨了兩秒,低聲詢問:「還要養以前那花嗎?」
「那無盡夏喜溫不喜冷,挺嬌貴的,據說種子在咱們本地也買不到,要不要……換一個品種?」
「找不到就一直找。」季晏承魔怔了似的,兩眼直直望著前方,沒有焦距,說出的話卻是異常地堅定。
「一直找,一直找,國內找不到就坐飛機飛去國外找。」
就這樣,嘴裡一個勁念叨。
顧不上旁人怎麼看自己,也顧不上吩咐下去事情的可行性。
此時此刻,他心裡全然被一個想法占據——有朝一日把扶夏接回來的時候,這偌大的西郊別苑裡,一定要再開出滿園的無盡夏。
要拿著他最想要的那枚戒指,跨過似錦的繁花,一步步走向他。
如果……他還肯原諒自己的話。
作者有話說:
管家:「這個逼班,我他媽是一天也上不下去了!」
第33章扶夏,人心易變
「我沒聽錯吧?你剛剛說什麼?」
林清雯現在十分懷疑坐在自己對面這傢伙根本沒睡醒。
一大早也不知發什麼癲,把自己叫來辦公室連杯咖啡都沒給也就算了,屁股還沒坐穩,一開口就說要退婚。
「季晏承,你腦子鏽掉了是吧?」
知道這件事自己提得太突然,季晏承能理解對方的心情,坐在沙發另一端沉默著,給了她一分鐘時間好好冷靜一下。
林清雯一臉疑惑,腦中突然一個很離譜的想法冒出來,瞪大了眼睛,問:「你不會是因為昨天捧花的事跟我在這犯彆扭呢吧?」
「我還沒質問你為什麼掛我電話呢,你倒是先……」
「不是。」季晏承將其打斷。
話就這麼卡在了嗓子眼,林清雯目光怔了怔,現在倒是有幾分反應過來。
看季晏承這一臉認真的模樣,真不像實在開玩笑,不由得心底一沉,問他:「你當這是小學生過家家,說不玩就不玩了。退婚這麼大的事,是咱們兩個人在這兒說幾句話就能定得了的嗎?」
「有什麼定不了的。」季晏承一臉淡漠,翻開桌上扣置的茶盞給人倒了杯茶:「你一個思想獨立、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成年人,做不了自己的主嗎?」
林清雯覺得他問的簡直就是屁話。
婚姻的事情自己能做主的話,他們倆個現在又為什麼會坐在這兒有這一番爭論?
遂咬咬牙,皮笑肉不笑地問他:「你能嗎?」
季晏承斟茶的動作頓了頓,不過須臾,抬眸朝人看過來,語氣平淡卻又堅定地說了兩個字:「我能。」
「該給的補償我會給,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股權賠償也好。公開道歉聲明也罷,只要我力所能及做得到,絕不會說一個『不』字。」
季晏承話音落地,林清雯驀地清醒過來,眸中閃過一瞬的無措:「不是,你跟我玩真的呢?」
神經緊繃引發說話的語加快,林清雯表情變得異常嚴肅:「婚紗酒店和現場執行全都訂好了,請帖也印出來了,你現在說不結就不結了,消息傳出去,你以後讓我怎麼在這個圈子裡混?」
「季晏承,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胸口不規則起伏著,林清雯說完端起茶喝了口。
待情緒平靜下來,這才繼續道:「能問問原因嗎?」
季晏承如實:「咱們之間沒有感情,強行捆綁的婚姻只會讓彼此痛苦。」
結婚還需要感情?
這話從他季二的嘴裡說出來,真叫人覺得很不可思議。
林清雯聞言笑笑,眸中還透著些無奈:「我看你就是日子過得太舒服,在這無病呻吟呢。」
「等季林兩家解綁的消息一公布,看見股價蹭蹭往下掉的那一刻,那個時候你就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痛苦了。」
雖然不知道具體出了什麼事,但林清雯看出來他現在正鑽著牛角尖呢,思索片刻,想了個折中的辦法:「你要是現在不想結,咱們就把婚期往後延半年,再等等也無妨。我之前也說放在年底太倉促,剛好借這個機會你自己好好冷靜一下。」
「媒體那幫子人各個鼻子都靈著呢,你發布會才開完沒幾個月,現在好端端又說不結了,等於把兩家人都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天天被掛在頭版成為大家的吃瓜對象。」
「所以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有必要這麼折騰。」
林清雯可謂是苦口婆心了,站在理智的角度分析倒也中肯,然而季晏承現在已經沒心思想這些,只知道自己這個婚若真是結了,他和扶夏這輩子就徹底完了。
「等不了了。」季晏承說:「他不會再給我時間了。」
「他?」一句話叫林清雯聽得雲裡霧裡,皺起眉:「你在說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