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暥靠在阿迦羅肩上,無力地垂著頭,血像融化的瑪瑙不斷從唇邊滲出。
阿迦羅的手上全是鮮血,他以前從來不知道血是那麼溫熱柔滑,帶著有如綢緞般的質感。
鮮血不斷從蕭暥口中湧出,好像他那一身絳紅的錦袍就是用他自己的血染出來的!
阿迦羅的頭皮都炸了,他瞪起猩紅的眼睛。
喝酒喝到吐血,這人是瘋子嗎?
「來人,叫巫醫來!」
******
魏瑄一口氣跑到北狄大營,夜已經深沉,他只穿了一件薄袍,夜風颳在身上如同刀割,剔骨蝕肉地疼。
不出所料,他被巡夜的武士攔下了。
「我要見阿迦羅世子!」
北狄武士聽不懂他說什麼,見他年紀雖小,但衣著華貴,氣度不凡。也不敢怠慢,又不敢放他進去,於是面面相覷。
魏瑄焦急比劃道:「你們這裡有人會說中原話麼?」
這回似乎有人懂了,「去,叫余先生來。」
片刻後,一個佝僂著背的中年男人匆匆趕來,一名北狄武士邊走邊跟他說著什麼,還指了指魏瑄。
余先生只穿了一身袷衣,看來是倉促出帳來不及換。
他四五十歲,沒有鬍子和眉毛。魏瑄心裡咯噔一下,莫不是以前的宮人?但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先生,我想求你一件事。」
******
阿迦羅從來沒這樣慌亂過,他抱著蕭暥,只覺得他的身軀清瘦得駭人,隱隱都能觸摸到勻稱的骨骼。
阿迦羅不敢用力,只是小心翼翼托著那不禁一握的腰。心道:他平日裡過的都是些什麼鬼日子?
「巫醫呢?怎麼還沒來?」
衛兵:「夜半,或許還沒起身。」
阿迦羅怒:「再不到,告訴他這輩子都不用起身了!」
這時,帳外響起一道幽暗的聲音,「世子,我可以進來嗎?」
「余先生?」阿迦羅一詫,立刻道,「快,請進!」
余先生低頭進帳,目光只短暫地在胡榻上停頓了一下,便謹慎地收了回來,問,「蕭將軍是醉酒了嗎?」
「先生來的正好,你醫術高明,他吐血了,趕緊給看看。」
余先生低頭道,「世子,你這樣我沒法瞧病。」
「哦。」阿迦羅才反應過來,他輕輕把蕭暥放平躺下,又給他拽好獸皮毯。
余先生在榻旁坐下,從毯子下掏出他一隻手腕,搭了一會兒脈,又附耳在他胸前聽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