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侧坐在榻上,亲自分出一碗清粥,又放在嘴边吹凉之后才递到小狐狸面前,语气中满是柔和:“来,你身上还有伤,最近一段时间只能吃些清淡的,不过你放心,我知道你喜欢吃禽类,之后我让她们把这世间所有禽类全部抓来,给你补身子。”
此时的小狐狸浑身上下都被纱布包裹,甚至就连面颊都被纱布裹住一大半,因着他的脸上也有不少伤痕的缘故。
小狐狸看着眼前的白粥,下意识瞥了一眼身边的几个人,微抬起的手又放下,好像很是有些不自在的样子。
谷红矾干脆让众人都出去,只叫秦哪一人留下照看,之后才柔声劝慰着他先吃点东西。
屋子里逐渐安静下来,只有他咀嚼食物的声音,只是他吞咽东西时很是费力的样子,眉宇紧蹙,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谷红矾在一旁瞧着,眸中满是欣慰,他这算是回来了吧?
小狐狸吃着,谷红矾也不忘为他夹菜,还要细心吹凉,看上去不像是对待侍君,倒像伺候儿子。
他吃的很慢,不论什么食物都要咀嚼很多次才会咽下去。
秦哪都有些看不下去,一双眼睛垂垂的落在地上,全程都不肯抬眸,直到他吃完了饭,仙侍们进来将碗盘撤下去,谷红矾又让人在自己的寝殿里加了一个床榻。
溪客觉得不妥,但现在的公主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还说这段时间她要亲自照料小狐狸,谁也不许靠近。
不多时,夜幕降临,灯华初放,屋外的溪客在月下站了许久,广白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哈欠,终于忍不住低声劝说:“公子,夜深了,回去吧。”
听到广白的话,溪客并未收回遥望着月色的视线,只轻声道:“再等等。”
广白实在是有些撑不住,肩膀也耷拉下来,泄气的问道:“公子到底在等什么啊?这都快亥时了,再等下去天都该亮了。”
他这话是夸张了些,分明刚进入黑夜没多久,他只是想赶快回去睡觉而已。
溪客没回应他的话,只是呆呆的望着天边的元月出神,也不知在等什么。
时间走过亥时一刻,公主寝殿的大门终于被人缓缓推开,走出来的是秦哪。
溪客听到动静回看去,眸中顿时有了光亮,就在秦哪关上房门的瞬间,他快步来到他身边低声问道:“你看出什么了,对吧?”
秦哪脸上没什么表情,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冷着脸,看着面前略有些迫切的驸马,他冷声道:“看出什么?”
溪客抿了抿唇,略有些犹豫的问道:“我知道里面的不是你主子!”
秦哪本不想说这些,可他好像很迫切的想要知道,秦哪也就随口说道:“你如何得知他并非我的主子?”
这个反问让溪客微怔一瞬,不可思议的反问道:“他若是你主子,你怎会这般冷静?”
“这就是你公主驸马不知道的地方了,我一直都很冷静。”他说罢,抬脚与溪客擦肩而过,朝着隔壁院子而去。
等他走后,广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公子一直在等的就是秦哪。
他凑在公子耳边低声问道:“公子是怀疑这人不是安藤萝?”
溪客回望着那消失在月亮门后的一角衣裙,凝视了半晌才缓声道:“还不能确定。”
广白困倦的眸子滴溜溜的转,好像在认真思考着什么,但以他现在这混沌的脑子来说那是什么都想不到的,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现在可以去睡觉了吗?”
溪客无奈,但也看着夜色深沉,他也只好回到自己的院子去歇息。
与此同时,公主卧寝之中。
谷红矾已经熟睡,侧躺在榻上,方才出去巡视了一圈领地并且顺便吃饱喝足的玄猫也正蹲坐在公主榻上认真的梳理着自己背上的毛。
浅浅月亮透过窗户的缝隙散落在小狐狸缠绕满身的纱布上,手指微动,还未紧闭的水眸中被蒙上一层疑惑。
他回想白日遇到的种种,与那人与自己说的完全对不上号。
他说仙族公主暴戾成性,对任何人都没有好脸色,更别说对他照顾周到,就连他喜欢吃什么都了如指掌,更是温柔的替他上药,细心吹凉食物,眸中那一抹柔和是他很久都未曾看到的奢望。
他说整个狐族,就只有自己与那仙族侍君生的一模一样,只有他能够胜任,也只有他必须要肩负起报仇的重任。
他还未做好十足的准备就被人扔到奴隶市场去,还没想好该如何让公主看到自己就莫名其妙出现在海潮渊,还不知如何面对公主就住进了公主府,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场他不敢去想的梦。
与此同时,水阳院。
溪客回到自己的院子,穿过花园尽头来到卧房外。
广白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一股脑就往里走,却被公子抬手拦住去路。
他努力睁开惺忪的眼眸,迷迷糊糊的问道:“怎么了?”
溪客伸出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之后冲他使了个眼色。
广白这才朝着卧寝看去,夜里寂静无声,屋内细微的灵气移动让他霎时间清醒,警惕的眸子死死盯着房门,他知道,这屋子里有人,并且还不止一人。
可这里是海潮渊,异族是没有能力进入的,这里面的多半是仙族人,可谁会大半夜来到公主府?还堂而皇之的进入驸马的房间?难道他们就不怕被人现吗?
带着忐忑,两人默契的拿出自己的法器,溪客的护身法器是一柄九星转云刀,而广白的则是一支龙卷银月勾。
两人站在门外,都尽力隐藏自己的灵力,奈何还是被屋内人察觉出异样,能明显的感觉到里面的几人汇聚起了灵力,像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在这公主府里,到处都是侍卫,只要略有动静就会被现,因此溪客也算是没那么担心,至少他在公主府里不会有性命之忧。
双方剑拔弩张,都不知这扇门后是谁,溪客见情况焦灼,给广白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