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客蹙眉不解:“他不是你主子吗?”
秦哪没说话,只是冷冷瞧着屋里与主子简直一模一样的人,看了半晌才挤出一句:“不知。”
溪客语塞的白了他一眼:“是不是你主子你都看不出来吗?”
秦哪没理会,双手抱胸就这般站着。
谷红矾让所有人都出去,待屋子里就剩下两人之后才极其柔和的问道:“你身上的伤太多,实在不得不好好上药,你把衣裳拖下来好吗?我替你看看。”
小狐狸闻言没说话,只下意识抓紧了自己早已破败的衣襟,像是最后一丝的倔强,咬着牙不肯点头。
“你不想我看到你的身体?”
小狐狸颤抖着点头,谷红矾抿了抿唇问道:“那我给你找个男子来可好?”
小狐狸没说话,也没点头,怯生生的眼神落在公主腰间的狐狸尾巴上。
谷红矾起身去叫门口的秦哪进来,却在转身瞬间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什么冰凉的东西触碰。
她回看去,只见小狐狸的一只手正抓在她的袖口处,被打断的一根手指无法弯曲,才触碰到她白皙嫩滑的手腕。
她回过头来,躬下身子仰起头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怜悯与疼惜:“你放心,我不走,我只是去给你叫个男子来为你上药。”
小狐狸听着,还是不肯松开拽着她的手,甚至抓的更紧了些,她无奈,只好高声道:“秦哪!进来。”
门口的秦哪虽不愿靠近,但这无疑是个好机会,便也就推门进入,来到公主面前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你们都是男子,你来给他看看他身上的伤。”
“是。”
秦哪抬眸看向榻上的狐狸,的确是狐族没错,可他并非九尾,身上也没有他血的味道,很明显这不是他的主子。
小狐狸怯生生的抬眸看向一脸冰霜的秦哪,抓着公主的手更加不肯松开,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谷红矾感受到他的恐惧,柔声抚慰道:“别怕,他是你的护卫,是最忠心于你的人,他不会伤害你的。”
话语间,秦哪已经朝着他的方向走来,并且抬手靠近他的衣襟,就在即将要触碰到他手指的瞬间,小狐狸慌忙往后闪躲,水眸中被雾气覆盖,好悬就是要哭出来的架势。
门口的溪客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他也跟着走了进来,努力扬起一个柔和的笑容问道:“是不是他太凶了?我来帮你上药可好?”
这话说的秦哪脸色铁青,极其不满的侧盯着溪客,就好像他是故意给这小狐狸脸色瞧似的。
奈何这小狐狸谁的面子都不给,就算是溪客笑脸相迎,他也是怯生生的躲在公主身后,就好像抓着他的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松手。
谷红矾也是无奈,但见着眼下的情况,怕是这小狐狸在奴隶主的手里挨了不少的打,对陌生人太过警惕。
她想着,当即让所有人退出去,之后才落座在小狐狸身边柔声道:“我知道你之前受到太多伤害,怪我寻你太晚,叫你受苦了。”
小狐狸听着她的话,眸中的恐惧逐渐削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这其中有欣喜,有无助,有彷徨,有震惊,种种复杂的情绪汇聚成一滴晶泪夺眶而出,就好像受了太大的委屈都憋在心里,突然看到曙光,而这道光从来都不属于他……
最终在谷红矾的劝说下,他还是接受了让其他男子来为他上药的事,而谷红矾则亲自到厨房去盯着他们为他做餐食。
溪客站在门外满眼羡慕,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公主为了一个人如此上心的忙碌着,狐族喜欢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她都记在心里,而他这个做驸马的,就算是把自己的心掏出来都入不得公主的眼。
“公子,溪家来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广白看着自家公子伤神,便想着说点什么,可一张口却是这话。
溪客只觉得头疼不已,沉思了半晌低声道:“眼下还不是时候。”
广白抿了抿唇,有些犹豫的劝说道:“您都推脱了三四次了,这次怕是躲不过了。”
溪客没回应,他现在心里乱的很,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与此同时,长安殿。
“你说什么?!”白石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震惊的眸子瞪得老大,盯着儿子不可思议的问着。
六皇子谷文元一脸愧疚,面对母亲的震惊,父亲的恼怒,二哥的疑惑,他实在是没脸面对他们,低垂着头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我劝了,没劝住……她非要把那狐狸带回来……我实在是……”
啪——
“这个小七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谷菖蒲一个恼怒,直接一掌拍在身边的矮榻上,这宽榻经不住这样巨大的力量,顿时就衍生出许多裂痕,吓得在场的仙侍们齐齐下跪高呼:“君上息怒。”
谷文元也被吓到,头垂的更低了些,面红耳赤,死死咬着银牙,实在是无颜面对父亲。
白石英今日的身子已经好上不少,经过这一打击,又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捂着胸口只觉得喘不上气。
二皇子谷空青见状忙上前母亲顺气:“母亲,您没事吧?”
谷菖蒲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只怕是吓到了夫人,连连致歉:“抱歉,我失态了,没吓到你吧?”
白石英努力平复心情,无力的依靠在儿子结实的臂膀之上,轻摇头低声喃喃道:“没……没事……”
看着夫人的身子日渐消瘦下去,谷菖蒲心头竟生出一抹失望。
从前他最是喜欢自己这个女儿,她骁勇善战,御下亲和,待人宽厚,温文尔雅,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可现如今他最担心的事还是生了,她爱上一个异族,甚至不惜为了这个异族忤逆君上,违背祖制,更甚放弃君位,这女儿,他当真喜欢不起来了。
公主府里,谷红矾亲自带着几个仙侍将刚做好的膳食送到小狐狸面前,为了让他不再受罪,还特意让人将膳食拿到宽榻上的矮桌上,如此一来他既不用下榻,也可享用膳食。
溪客等人在一旁瞧着,只觉得这一切离谱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