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想起还未对沈毓生情时,宋芷在祖母面前胡言,祖母是否了沈毓的,有些不知该不该开口。
可又见祖母神色温和,语气中也未有丝毫不满,反正总要有这一日,便认真说道:“不敢欺瞒祖母,孙儿确实对沈二姑娘有意。”
说完这话,却迟迟没有等到祖母的回复,他抬眸去看祖母,连忙说道:“沈二姑娘性情率真,有时确实心直口快了些,但她本性善良……”
“我还没说什么,你就急上了。”宋老太太笑看他一眼,悠悠说着:“我没见过沈二姑娘,并不知她是心直口快还是心性善良,但我知,她是沈家的孩子便错不了。”
出了宋夫人的事,老太太更觉得,一个人的品行比什么都重要,从前她还颇看重门第,沈家虽高但内里虚,名声虽好却无实权,所以她才犹豫,可那日见过沈老夫人,那番铿锵有力的话听在耳朵里,谁能不动容。
沈毓出生在这样的家族,受这样一位母亲的教导,比什么都强。
蒋家门第高,在朝中也占着举足轻重的位置,可教养出的女儿,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祖母……”
“你若认定了她,祖母这就托媒人上门,听说沈老夫人也在为她挑选夫婿,再晚些,恐叫人抢先了去。”姜姝与沈清当年就是被人抢先了,宋老太太可为此念叨遗憾了好久。
宋念喜出望外,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一整个腊月,又断断续续下了几场雪,姜姝已经渐渐地将府中些许杂事交给冯凌桑了,她自己倒是轻快了不少。
今年陛下将宫宴安排在了除夕这日,从宫里回来,一家人再围在一起守岁,几个火炉子烤地屋里温暖如春,冯凌桑与萧老将军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肯让谁。
晏怀又让人搬来了许多烟花就摆在院子里,不需要出屋,推开窗子就能看到。
冯凌桑挽着晏长泽的胳膊,两人依偎在一起望着绚烂的烟花,晏父和晏母也牵着手,十指紧扣,晏怀揽着姜姝的肩膀,说这些烟花都是他亲自挑的。
唯有萧老头觉得没啥意思,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喝闷酒,一杯接一杯。
姜姝仰着头,看着漫天烟火,想起去年这个时候,晏怀让她许愿,她说愿国运昌盛。
她轻轻一笑,硕大的烟花在她眸中被炸开了星星点点,她的面前浮现出兄长儿时的影子,那个始终温和的、良善的、包容的兄长。
“愿来生,还能遇见兄长。”她在心里轻声呢喃,面上是浅浅温润的笑。
年初二,晏怀与姜姝一同回了宣平侯府。
姜敏已经显怀,除了肚子,脸也圆润了不少,孙束河在旁边体贴入微照顾着,侯夫人瞧着自然满心欢喜。
家中姊妹嫁出去后,一家人一年到头也没多少机会这样聚在一起,期间说说笑笑好不欢乐,二嫂嫂抱着还不会坐的小娃娃,每个人看见了都上去逗一逗,小娃娃也不认生,见了谁都笑呵呵的,很讨人喜欢。
只是这样平静欢乐的时光,在小丫鬟禀报说侯爷回府了的时候,被无声打破了。
姜姝起身,对着侯夫人说道:“婶母,我与夫君还有事,就先回了。”
侯夫人面上笑容僵了僵,但她也明白,姝儿能来陪她半日已经很好了,她不能要求姝儿对侯爷完全没有怨恨,也管不了那么多,最起码,她与姝儿之间的感情,是没变的,她都知道。
且她暗中看见过好几次,侯爷还与卫王有联络,她劝也劝过、吵也吵过,侯夫人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侯爷的心意,便……由他去吧。
“既如此,你们就先回去吧。”侯夫人温和看了晏怀一眼:“闲时多与姝儿回来坐坐。”
晏怀拱了拱手,称了声是,一旁的孙束河低声道:“怎么连饭都不吃就走了?”
姜敏拽了拽他的衣袖,嗔道:“大姐姐不是说了还有要事,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游手好闲。”
孙束河碰了一鼻子灰,念在妻子怀孕脾气大,没有反驳。
姜敏和姜欣都若无其事地起身相送,姜姝又同二嫂嫂和她怀中的小娃娃挥了挥手,才与晏怀一同离开。
路上,遇到了姜开善。
只是并非迎面撞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那边停下了脚步,姜姝却没有停留,姜开善望着她的背影,眉头拧了拧。
回府的途中,晏怀见她神色淡淡,担心她嘴上不说心里不痛快,便试探言道:“其实你知道兄长的态度,从前那些事,兄长已经不想追究了。”
姜姝点了点头:“我知道,兄长可以不追究,但他不能觉得自己没有错。”
她不止一次问过叔父可曾后悔。
见晏怀眉眼间的担忧,她轻笑了笑:“我不会同自己过不去,我只是想开了,受害者可以选择原谅不追究,但那些伤害毕竟是真的,我无法释怀的是,加害者怎能毫无悔过之心。”
晏怀不愿让她沉浸在这些事情当中,便问她:“我还有几日休沐,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天这样冷,能去哪里?明日我想去看看阿妍,她前段时间病了。”
提到宋妍,晏怀倒是想起一事来,笑道:“宋府托了媒人去沈家提亲,你猜如何了?被沈老夫人当场回绝,宋念为此消沉了好几日。”
姜姝一怔,她最近没见沈毓,倒确实不知此事,“你与宋大公子不是私交不错,怎地如此幸灾乐祸?”
晏怀摇了摇头:“我可没有。”
姜姝也不再拆穿他,庐园那日,她与宋妍便觉着宋念对沈毓有点意思,只是谁都没有点破。
原本明日还想约着沈毓一起,如今这种情况,沈毓应是不好再去宋府了,姜姝想了想,不如在春满楼订个席面,若是宋妍身子好了,就约她出来。
可谁都没想到,第二日宋妍高高兴兴赴约,人却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