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田卫儿现了有人跟踪她,所以也一直不曾与任何人接触,可就在刚才,她从客栈离开,上了一辆马车,马车往城外去了,晏怀的人跟了一段确认出了城才回来复命。
“回江南了?”姜姝猜测道:“梁京落马,她知计划失败,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处了。”
晏怀道:“净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姝儿,你曾与我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是不是?”
姜姝愣愣看着他,不明白他突然说这话做什么,这确实是她一贯做人的准则,也因此,她不否认叔父的好,也绝不原谅叔父的恶。
“可是田卫儿,又付出什么代价了?”晏怀心中隐隐不爽,田卫儿来一趟洛城,败坏了他的名声,其实名不名声他倒没那么在意,可如今好些人都以为他负了姝儿,这让他很不爽。
“夫君想做什么?”
晏怀却是问她:“她都已经离开了,若我再做什么,你可会觉得我狠心?”
姜姝想了想,看着他眸中的在意,轻声说道:“你都拿我自己的话来堵我了,我岂能做个心口不一之人?流言蜚语说出口容易,可往往能杀人于无形,她如今一走了之,确实便宜她了。”
有了她这话,晏怀心里有了底,出去同方生说了几句,姜姝没去听。
这些年,她见惯了冷暖,也算几经生死,相比较不合时宜的心软,她更在意的是家人的安危和快乐。
临到年底,沈毓想替沈老夫人分担,便主动提出今年的年货她来置办,沈老夫人正好也抽不出时间,最近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为沈毓挑选夫婿上了。
沈毓虽然不愿嫁人,可也不能真的不嫁,不然人们该指着母亲的鼻子说闲话了。
这日,沈毓在置办年货上经验不足,又不愿去麻烦母亲,便来找姜姝取取经,想着与宋妍也许久不聚了,便让人给宋府递了个消息,才知宋妍至今身子还虚出不了门。
“我一听阿妍生病了,立马去宋府探望,可谁知,连门都没进去。”沈毓嘀咕道:“宋府大门紧闭,小小出来告诉我,说阿妍身子无碍了不必挂念,别的也不多说,神神秘秘的。”
姜姝见她一副定有大事生的模样,笑道:“阿妍许是怕过了病气给你,待她好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她。”
沈毓摆了摆手:“凭我的直觉,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宋府的下人奇奇怪怪的,还说近日暂不待客。”
这确实是有些奇怪了,哪怕年底事多,也不会有人上门不接待。
“对了,还有小小那丫头,一副憋不住要笑出来的模样,你说她家姑娘都病了,她笑什么?”
姜姝愕然:“你看错了吧?”
“绝不可能!”
姜姝失笑:“我看呀,你该替宋念到大理寺破案去。”
沈毓瞪圆了眼睛,气道:“好端端的,你提他做什么!”
见到姜姝愣了一下,沈毓忙拉着她的手解释道:“好姝儿,我不是冲你。”
姜姝与她一同长大,自是知道她的性子,“是冲宋大公子?”
“姝儿,你知道吗?自从庐园之行后,宋念隔三差五给我送东西,我怀疑吧他对我图谋不轨!”
“毓儿……”姜姝哭笑不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宋大公子就算真有那份心意,怎么能说人家图谋不轨呢。”
沈毓撇撇嘴:“他就是图谋不轨。”
两姐妹一直话到了日暮才分开,而此时的宋府,一片沉寂。
宋妍还住在安庭院养病,看老太太的意思,起码得过了这个年才会让她搬走,府里的人也渐渐看明白了,老太太是真心疼这个庶女。
从前一直被宋夫人压着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的宋家四姑娘,从此有老太太护着了,而反观宋夫人,被夺了掌家权,至今还在府中禁足,也不知到底犯了什么错。
府中下人还记得那日,老太太身边的徐嬷嬷到宋夫人那儿,亲自拿走了掌家对牌和库房钥匙一应物件,临走时,还将院门从外头锁住了,来往的下人都能瞧见那明晃晃的大锁,这是一点都不给宋夫人脸了。
可若说真不给脸,又不许府中下人往外传,府里人都知道老太太的手段,谁敢出去乱说什么。
宋念跪在安庭院大半个时辰了,一开始宋老太太以为他是来给他母亲求情的,便气地不见,可这么久他也不说话,更没嚷着要见自己,反倒是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老太太大概就明白了。
“你母亲做下的事情,与你不相干,莫要再跪着了,当心身子。”
宋念满心愧疚与悔恨,自从阿妍喝了祖母的汤羹中毒后,他与父亲就一心详查,他以为是府中哪个下人错了主意,他知祖母一向严苛。
他如何都没想到,会是母亲,且是母亲蓄谋已久,从托舅舅家弄来断肠草栽种到府里时,这个计划就已经成行了。
为什么母亲会如此,她怎能如此。
生此事后,宋老太太心态有所改变,也反思过,她看着孙儿痛苦的模样,轻声叹道:“是我与你父亲,从小便教导你要担负起宋家的一切,更不要你把心思放在内宅,你自小便四处游学,与你母亲相处不多,这不是你的错,而即便你在她身边长大,除了你会被他教坏,别的什么也改变不了。”
宋老太太上前,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宋念望着祖母花白的头,不敢想象若是那碗汤是祖母喝了下去会怎样,又或者阿妍不是喝了一口,而是喝了一整碗又会怎样。
毒害婆母是大罪,宋念知道祖母是顾忌他,这才将母亲禁足而不是遣送回舅舅家,可若一直禁足着,祖母会被人诟病的。
宋念定了定心:“改日我会去一趟蒋家,亲自与舅舅说明情况,祖母此举已是非常顾念与蒋家的姻亲之情,舅舅会明白的。”
宋老太太点了点头,她原本想让儿子去一趟,或者等着蒋家来人,却也知道孙儿去才是最合适的,她看着面前的孙儿,已经长得很高大,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该尽快给你定下一门亲事了,那个沈家的二姑娘,你喜欢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