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府的开府宴竟出了这样的事情,姜姝与晏怀忙着各自安抚宾客,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俩人才见上一面。
“娘子足智多谋,为夫自愧不如。”晏怀笑望着她,弯腰拱了拱手。
姜姝面上一红:“快起来,休要让人看见。”
此前晏怀急着去找她,却迟迟找寻不到,他甚至想着不管惊不惊动宾客,就算把府邸翻过来,也要尽快找到姜姝下落。
还好姜姝及时出现了,将周芸欲杀害吴宝珠一事告知,晏怀要让方生去查周芸如何偷入晏府,被姜姝拦下了,说她有法子知道。
晏怀见她总是一副处世不惊的模样,倒也信她,事后他仔细想过,他大张旗鼓去查,还真不如让对方自己露出马脚有效。
且此事从头到尾都有那么多人围观,亦是明智之举。
“没想到吴国公夫人愿意饶过孙莲衣,只不过这口气势必要撒到周家身上了。”
姜姝道:“孙莲衣有了身孕,这让一个求子二十多年才有结果的人,如何不动恻隐之心,且人毕竟不是孙莲衣杀的,吴家姑娘也未曾真的受伤。”
当时吴国公夫人坚持报官,孙莲衣吓到晕厥,请了郎中来瞧,竟是有了身孕,孙夫人替女下跪求饶,吴国公夫人摇头叹息,一声声“罢了、罢了”尽显无奈。
“周芸已被送往刑部,她从狱中逃脱,兹事体大,我需进宫一趟。”
姜姝点了点头:“我问过孙莲衣,她并不知周芸如何逃狱而出。”
“想来她也没这个本事。”晏怀眉头不得舒展,总觉得此事不简单。
“进宫面圣,一身酒气可不成,我陪你去换身衣裳。”姜姝察觉到他的倦意,挽住了他的胳膊。
晏怀顺势牵着她的手,问道:“姜敏如何了?”
“摔了一跤,没有大碍,孙夫人顾不上她,婶母便先带她离开了。”
晏怀神色淡淡的:“此次欠了她一个人情,日后还她。”
“你似乎……不喜她?”
晏怀听她这样问,反疑惑看着她:“她从前如何对你,你都忘了不成?”
且因姜敏,让他差点错失这段姻缘,他每每想起当年风风火火去找母亲拒亲的场景,心中就懊悔不已。
“都过去了。”姜姝轻轻一笑,“二妹本性不坏,只是从前我们诸多误会,一句两句说不清。”
“那等有机会,你慢慢说与我听。”
“好。”
晏母、晏父累了一日又跟着担惊受怕,早早歇着了,姜姝还在等着晏怀,云兮在一旁给她松松肩膀。
姜姝微微阖目:“虽有波折,但这一日总算是过去了。”
她已经有几个晚上没有睡好觉,此刻疲累得紧。
云兮心疼道:“大人还不知何时回来,您先睡一会儿,等大人回来我再叫您。”
姜姝半倚在软榻上:“眯一会就好。”
周芸能从狱中逃脱,这背后还不知是哪只大手的推动,晏怀离开时心事重重,她都看在眼里。
“夫人睡了?”迷迷糊糊中,姜姝好似听见了晏怀的声音,可她实在睁不动眼。
突然身子悬空,她才清醒了一些。
晏怀抱歉道:“想抱你去床上睡,反倒吵醒你了。”
“我没睡,就是乏地睁不开眼。”
晏怀脚步缓慢,动作轻柔地将她放下:“这些时日辛苦你了,好好睡一觉吧。”
“周芸的事情可有眉目?”
“明日再说吧。”
姜姝撑着身子:“你说吧,不差这一会儿。”
晏怀坐在她身旁,眉头紧锁,沉声道:“我入宫不久,淑惠长公主便进宫请罪了。”
姜姝瞌睡一下子醒了:“长公主?”
她怎么都没想到,此事会与淑惠长公主有关,私放周芸,明显是冲着晏家来的,可晏家与长公主素无旧怨。
“长公主说,周芸与安香婷自幼玩在一起,她把周芸当自己的孙女般疼爱,实在见不得周芸受苦,给了盘缠本想让其远走高飞,并不知周芸会出现在晏家。”
姜姝听出他语气中的冷嘲,显然并不相信这番说辞,“即便如此,她就可以无视律法私放刑犯?”
“淑惠长公主乃是先帝长姐,当今陛下的姑祖母。”晏怀顿了顿:“陛下初登基,若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周芸重罚长公主,只怕朝臣不会同意,长公主年纪大了,为了小辈徇私一回也是因慈爱之心,陛下只能投鼠忌器。”
姜姝明白此间无奈,只是心中愤愤。
“若真是这个原因也就罢了。”姜姝忐忑开口:“咱们家从前没有得罪过长公主吧?”
晏怀见她这模样,轻笑了声:“祖父纵然肃正严明,但长公主不涉朝政,并无牵扯,且从前先太子在时,二府还素有往来,只是后来卫王势大,长公主许是为避嫌才慢慢断了往来,可要说得罪,万不曾有。”
姜姝沉默着,蓦地想起一事来:“当年击鞠场上我险些落马一事,你可还记得?”
晏怀自然记得,当时他在场外,远远见姜姝的马儿了狂,他顾不得多想便冲了上去,好在护卫队去得及时,姜姝并未受伤,可如今想来仍是后怕。
“当时我并未多想,或许此刻也是我多心,我只记得安大姑娘的马儿不听使唤,她便用力踢了脚,又拿长柄球杖猛打马儿屁股,马儿吃痛便撞了上来。可我后来听姜敏说,她马术极好,立时就将马儿稳住了。”
晏怀并不知此种缘由,只以为当时是二人不小心撞到了一起,此刻听来,确有疑虑:“并非你多心,她马术的确非常好,本不该犯这种错误,且击鞠场上的马儿都是经过调教的,最是温顺听话,怎会无缘无故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