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不眠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时羽仍在震惊,不可思议望向她。
“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小灰从前跟你们好过,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她,这倒也没什么,感情不能强求。可不喜欢她,还住她的房,花她的钱,对她颐指气使,实在太过分!”
“好,现在她走了,你们又后悔,想要挽回?,我告诉你们,没门!”
墙角操起一把?笤帚,穆淮清当即要将这二人赶出屋去,“亏我还好心好意?请你们吃饭,我呸!你们滚,现在就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穆淮清,你、你……”时雨怒指,手都气得发抖。
“我们走。”本就不愿多留,柳不眠拽起时羽,“蠢出升天的东西,跟她还有什么好说。”
“两个不要脸的贱女人!”
时羽简直七窍生烟,“穆淮清,你给我记着?,记着?!等出去了,我不仅把?你工钱都扣光,我还要让你赔钱!赔钱!”
返回柳娇娇二进二出的豪绅大宅院,时羽提裙一屁股坐到石凳,右手握拳连连捶桌,“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楼台水榭,凉风徐徐,柳不眠轻叹一声,捧起她的手,“打疼了吧?”
她“呼呼”吹了两下,“小羽毛,别生?气。”
常年独居,立身处世都无从倚靠,时羽很擅长自?我排解,她转念一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哼,也无妨,就让那傻大?一直蠢下去吧,等到算总账的时候,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她的话,柳不眠半懂不懂,但前后这么一通闹腾,也大?概知晓,此地诸多诡异之处,与那只自?称“小灰”的蛤妖脱不开干系。
主人归家,两个小丫鬟赶忙奉上糕饼茶水。
柳不眠端起茶盏,浅抿一口,不由微皱了眉头,“说了多少遍,这茶叶太老,茶汤过?浓,不是早就给?过?银钱去买新?茶,怎地老是忘。”
两个小丫鬟不过?十五六,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嘿嘿,小姐教?训得是,我们这就去办。”
时羽望向?她二人背影,“你相不相信,她们还是会忘,回头还是给?你送上用陈茶冲泡的茶汤。”
说到这里,柳不眠神色一凛,“你也遇到过?类似情况?”
原来她早有所觉,“这里十分不同?寻常,首先是天气的变化,毫无规律可言,上一刻风和日丽,下一瞬,突然就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更让人不解,是这里的人记性都很差,我起先察觉异常,便?是因为我那两个小丫鬟,后来多方?探查,发现?不止是她们,这里所有人都一样。”
“也包括我。”柳不眠继续道:“前尘过?往,我脑海中一片空白,像是凭空出现?在这里,找不到任何存在过?的依据。可是,那只蛤将我唤作‘娇娇’时,对这里,我又感到十分亲切熟悉,好像从小就生?活在这里。此间种?种?异状,实在令人费解。”
时羽定定看着她。
幸好,大?师姐平日行事虽有些我行我素,想法更异于常人,不被世俗规则束缚,她脑子?是不笨的。
或许,可以将真实情况向?她和盘托出,她们共同?寻求解法?
时羽牵起她的手,“随我进屋,我有话要对你说。”
“好。”许是孤单太久,幻境中的大?师姐格外乖顺。
二人进得房中,径直到床边坐下,时羽刚要说话,猝不及防,对上她一双专注而深情的眼,难忍笑意,“怎么老看着我。”
视线不移,柳不眠也跟着笑,“我在想,你这么信任我,又对我如此包容,在领域之外,我们关系一定很好。”
窗外有风,轻轻撩动纱帘,时羽被她看得久了,不自?觉脸红,“那你不妨大?胆猜测,我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们……”柳不眠陷入沉思。
寝居临水,风里有荷花的香气,烦躁的心绪缓缓归宁,时羽唇边始终淡淡挂着笑。
她不言不动,两根手指细细摩挲袖口,静静等待。
千变万化,事各缪形。原本?,她出逃是为狠心断绝这段关系,从此不再联络,现?在却适得其反,一路走来,兴许是有了傻大?的衬托,她们关系竟然越来越好了……
时羽又忍不住去想以后,待渡劫后回到宗门,她们还能继续在一起么?菖华又到底是怎么想的?
出神之际,一股幽香来袭,时羽眼前虚影闪过?,唇瓣覆上温热。
“唔——”她往后躲了下,那唇紧随而来,她被扣住后脑,不准再逃。
那只蛤确实很厉害,幻境中,人们忘却了过?去,日复一日,浑浑噩噩,但人的习惯和本?能却难以改变。
一言不发,将细密的吻播撒在她唇瓣、颈间,柳不眠深深吸气,嗅闻她的香气,感受她的温度和柔软,鼻尖依恋相蹭。
时羽昏昏然,双手攥拳,揪紧她肩头布料,喉间发出细碎哼吟。
这无疑火上浇油,柳不眠吻得更深,更用力,虎口捏住她下颌,抬高她的脸,唇瓣贴在她身?体最为致命、脆弱的地方?,感受皮下血液的流速。
“你心跳得很快。”柳不眠沙哑着嗓。
时羽不知怎地,被推到了床里侧,坐在她大?腿上,双手还虚虚抱住她的头,指缝里尽是她绸缎般凉滑的长发。
被迫扬高脸,时羽双眼迷离,想推开她,却又忍不住,手指反复穿梭在她发间。
她的头发有多凉,她的嘴唇,她的手指,还有她的怀抱,就有多烫。
好烫好烫,快要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