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上去可真刺耳。
雖說原來的巫馬姳確實和媯海城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私情,可這並不是巫馬家毫不猶豫獻出女兒的藉口。
「你到底幫不幫忙?」巫馬二小姐心直口快道:「賢王殿下攻打入京是遲早的事情,當今陛下早就失了民心,父親和大哥現在在賢王麾下效力,事成之後就是從龍之功,你要是幫我們,將來父親還可以和賢王殿下求個恩典,不至於讓你作為廢妃老死宮中,到時候父親還可以給你另找人家,姐姐你可不要犯傻!」
「我發現一件事情,你們好像總是對於未發生的事情特別樂觀。」白晝突然說起令巫馬家的人感到一頭霧水的話:「雖然你們說得也不錯,但我偏偏不想看到事情這樣發展。」
神明可以預知,祂在降臨的那一刻就已經窺見了既定的結局,因為祂本身站在天地的終點,任何現在和未來對於祂而言都是過去。
白晝把喜妹叫了進來,指著這三個人道:「去和陛下說,賢王和巫馬將軍已經潛伏入京,老太君想要說服我在陛下身邊做探子呢!」
誰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發展。
老太君這下是真的無法保持鎮定了,她又驚又怒,不明白巫馬姳怎麼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媯海城生性殘暴多疑,難道他就不怕媯海城也對祂起疑心嗎?
「不許去!」她的嗓子裡突然爆發出一聲急促而尖銳的叫喊。
可是白晝朝喜妹招招手:「去吧。」
喜妹只聽白晝的話:「是。」
……
巫馬府上自兩天前來了幾位不之客,被老太君藏在地下暗室,他們不是旁人正是賢王媯海塘還有巫馬家的主君和少君。
他們左等右等沒等到老太君回來,只等到宮廷禁軍再次搜府,把他們一起抓進了大牢。
他們畢竟只有三個人,縱使武藝再高,也擋不過千軍萬馬和冷兵器。
而蘭妃殿中,喜妹心驚膽戰地看著從前威嚴不可侵犯的老太君舉止瘋癲,不斷地咒罵,然後被人拖走。
喜妹覺得震驚,也暗藏一絲爽快,她早就看不慣道貌岸然的老太君!憑什麼巫馬公子是寶,她家小姐就活該受委屈?
但她也從這件事中隱隱意識到小姐和從前不一樣了,大部分時候小姐的脾氣要比從前好,可某些時候,卻比從前狠心多了。
喜妹並不覺得這是件壞事。
喜妹猶豫著問道:「小姐為什麼要這麼做?」
「可能是看不慣吧。」白晝說:「就當是我發好心,幫某人報仇。」
喜妹不解:「幫誰?」
白晝手指一轉,指向自己。
喜妹更不解了。
插手人的命運是要付出代價的,只是白晝不怕債多,也無所謂這一樁兩樁的事情了。
白晝活了許多年,從幾萬年前開始,祂所求不過痛快而已。
祂並不在乎祂提前醒來會發生什麼,也不在意祂隨手的一個動作會帶來怎樣的後繼影響。
人的一生對於神而言不過是滄海一粟,改變就改變了,反正當祂回頭看的時候,也不會注意到。
第7章
只是白晝的做法引發了一些誤會。
媯海城覺得祂仍然愛他,並且愛得無法自拔,所以才為他通風報信。
他深夜造訪白晝的寢宮,像只幽魂站在白晝的床頭,白晝披了件外衣,坐在床頭,默不作聲地點燃了床頭的蠟燭。
祂剛想叫人,卻被他阻止:「是孤不讓他們打擾你的,阿姳,是我想見你了。」
媯海城的語氣十分親昵:「我今日才知道,原來阿姳對我是如此情深意重,我不該疑心你。」
從前媯海塘雖有賢名,但說到底不是太子,而那時先帝還在世,媯海城偽裝得像模像樣,不至於像今時今日這樣過分,所以二人在京中貴女當中的名氣,還是媯海城更勝一籌。
而如今媯海城大勢已去,媯海塘眾望所歸,他不是不知道,京中有些人家已經暗中與媯海塘勾結在一起,他感到憤怒之餘,也感到一種深切的恐慌。
難道媯海塘真的是民心所向?他並不願意承認這一點。
可這是在這個時候,有人在他和媯海塘之間選擇了他。這難道不是一種真正的愛嗎?
「阿姳,你是孤的福星,你這次為孤立下了大功!」媯海城激動不能自已,完全漠視了白晝陌生的眼光。
別說祂並不是真正的巫馬姳,就算巫馬姳還活著,也未必會被他這些話感動。
「陛下深夜來此,只是為了說這些嗎?」
燈影下的美人似乎籠罩著上一層重重的紗,叫人捉摸不透,又因為這份神秘更加動人。
「當然不止這些!」媯海城一時頭腦發熱,急急向祂許諾:「孤要給你等同副後的權利,代替皇后執掌後宮!」
他說出這話就後悔了,皇后是尉遲家的女兒,他這麼做不是在打尉遲家的臉嗎?
可他又想,皇后與阿姳交好,未必會介意。只要皇后不鬧,這事情就好辦很多。
於是媯海城改了口吻:「但皇后說到底是國母,孤不好勉強她,孤知道你們是好友,皇后若沒有反對意見,孤絕不會食言!」他又加上了前提條件,從一開始許諾要給祂尊貴的位分,到現在讓祂自己去搞定皇后……白晝在心裡嘆息,祂的轉世挑男人的眼光可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