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谙以为小姑娘又要闹他,后退一步,避开了去,甚至朝赵徽鸾递过去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
赵徽鸾知道他在暗指方才的事,恨恨一甩袖,靠回榻上戳葡萄吃。
容谙朝她拱手:“臣告退。”
紧闭的殿门再度打开。
惜春暗自打量,见辅大人面色不霁,小心同他行过礼,领着众宫婢自他身后鱼贯入殿。
望着一院子努力拆他台的同僚,容谙冷嗤一声,道:
“诸位同僚,尔等心愿业已达成,且散了吧。”
容谙离宫,坐上回府的马车。
他疲累地闭上眼养神,却听长右同他说:“公子今日心情不错。”
容谙蹙眉,冷声呛长右:“你眼神不好,专心赶你的车。”
今天这出戏,是长公主与朝臣联手为他所设。所有人都知道他会来,他也确实非来不可。
好好的权力,被人分走一半,他要能心情好,见鬼!
“不对呀,属下明明见你……”
长右仍在那嘟嘟囔囔,容谙深吸口气,懒得再听。他合着眼,回想起方才赵徽鸾同他说话的场景。
——本宫改日找人参他,把他贬得远远的。
——待他在地方做出些政绩,你再将其召回,如何?
其实,容谙当时很想回她一句“不如何”。
士人风骨难折,宁可抱枝吹风雪,岂会因他召回之恩便消弭偏见?
实在是赵徽鸾可劲儿给他塞甜枣的模样,让他开不了口。
他又看向自个的手,上边仿佛还留着女子腰间柔软的触感,小姑娘惊惶无措的样子又浮现在他眼前。
容谙哑然失笑,将手收回袖中。
“公子。”
“何事?”
长右现,他家公子好像须臾之间又多了点耐心。
“公子给殿下的生辰礼,属下已经备妥。”
“好。”
赵徽鸾十七岁的生辰,上至小皇帝,下至朝臣,无一不放在心上。便是赵徽鸾本人,即便她面上不显,心里也是极在意的。
说来,小姑娘已经不小了呢。
宫道上,朝臣缓慢行走着。碍于仪容规矩,他们不得去揉捏酸痛的腿脚和膝盖。
今日对他们来讲,是一场胜利的交锋。
自去岁年中幼帝登基,内阁先是去职一位辅,再是今春谢道安辞世,如今的内阁,确实是容谙一人之内阁。
加之春三月的京察大典,他们的亲友同年多有落马,如何不叫人胆寒?
眼瞅着玉衡宫越来越远,其中一人犹疑开口:“诸位可曾留意……”
他说着,摸向自个的衣襟。
不言而喻。
容谙领口的那抹红色印记,不知是有意或是无心,总归扎眼极了。
“我等早有料想,长公主监政固然能掣肘内阁,但永昭四十年的琼林宴想必诸位都有所耳闻,咱们的这位长公主殿下可是一眼就相中了当时的状元郎,容谙容良胥。”
“倘若公主色令智昏,与内阁沆瀣一气……”
“那我等今日所为,岂不是……”
“这可如何是好?”
“诸位莫慌。”礼部右侍郎傅旭初出声道,“傅某有一计。”
“规然兄有何高见?”
“下个月长公主生辰,我等当为殿下备上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