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谙回到府里,忽而顿下脚步,捏起一枚石子弹到树上。
随即“哎呀”一声,树上掉下来一个人。好在此人功夫不赖,不然铁定要摔个大跟头。
“侯府没地睡吗?要睡我府上的树?”
容谙头也不回地进了书房。他抽出公文,坐在案边看起来,时不时提笔批注。
须臾,云嵩晃悠进来,长右紧随其后,端来一壶茶。
“这是什么?”
云嵩眼疾手快探向容谙衣领。容谙提笔挡时,云嵩已经缩回了手,他摩挲着着指尖细微的殷红,啧了声。
“唇脂啊。”云嵩不客气地调侃,明知故问,“殿下的吧?”
容谙神色一顿,摸向自个衣领,果然是女子的唇脂。不由得又想起玉衡宫里那只傲娇又狡猾的小狐狸,当时是想咬他吗?
长右暗暗竖起耳朵听,他就说嘛,他不可能会看错公子的心情。
想着,长右沏了两杯茶,一杯搁在公子手边,一杯双手奉给云嵩,随后溜出书房去找长庚。
云嵩往窗边矮榻上一靠,斜斜地倚在那,长腿翘起搭在小几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的容谙。
明明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样子,云嵩犀利的目光却落在了容谙克制不住而微微掠起弧度的唇角。
他摇了摇头,不自觉地把茶盏送到唇边。
“我这都回来好久了,还没喝上你与殿下的喜酒,如今倒好,你掌内阁,位高权重,殿下又要监政。如此,除了我还有谁能乐见你二人相亲相爱?你俩的婚事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她高兴便好。”
容谙重新看起公文,他这副淡然的姿态让云嵩颇感稀奇。
当年在安南,这家伙说什么来着——人生所愿,升官、财、娶心上人。
容家不缺银钱,他如今高居辅,就只剩下一个“娶心上人”了,居然不着急?
“啧啧啧,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啊。”
云嵩连声感叹,却得到容谙一记凉凉的眼风和一句扎心的话。
容谙说:“你倒是想。”
这实在太欠揍了!
云嵩边饮茶,边琢磨着私底下把辅揍了会是多大事,便见长庚与长右抬了一架屏风进来。
屏风上是一面硕大的大胤舆图,密密麻麻贴满各州府的现任官员名字。
云嵩瞧得唏嘘不已:“你是觉得京察还不够吗?”
容谙负手立于屏风前,听见云嵩的问话,神情变得凝重且坚定:“合适之人待合适之位,纵是芝兰挡路,吾亦除之。”
云嵩舔了舔唇,想起这半年多里,朝野都在传前前辅宋知鸣致仕乃是受容谙与司礼监联手排挤。
他都听说过的传言,身为辅的容谙想来不会不知,可容谙这人啊,一句解释都没有,明明他当时远在帝陵,怎么与司礼监联手?
云嵩叹了口气,习惯性又把茶盏送到唇边。
嗯?没茶了?
等等!他喝完了?
完了!今晚又没得睡了!
“长右!你好小子!”
书房里传出云嵩满是怨念的怒号,院子里,长右往长庚身后缩了缩。
三日后,一道圣旨下达,昭告海内。
赵徽鸾加封为护国真宁长公主,赐居长公主府,奉帝命监政至帝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