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阁臣宋知鸣出门上值,吏科给事中崔绎行色匆匆来到宋府,两人差点撞个满怀。
“何事?”
崔绎与他是同乡,若非事态紧急,不会赶在一大清早来他府上堵他。
“您先看看这个。”崔绎警惕地看了眼四周,拉宋知鸣到角落里,从怀里取出两样东西。
宋知鸣先看的折子。才看几眼,他眉头就竖了起来,神情变得凝重。崔绎又把册子递给他。
他粗略地看了一遍,冷声问崔绎:“这东西你哪得来的?”
崔绎迟疑道:“是今儿一早出现在下官房门外的,不知何人所为。”想了想,又问,“大人,您觉得这上边写的可信吗?”
“这东西,不花点心力,可不好搞到手。”宋知鸣敲了敲手中册子,逐渐回过味来,“想是有人想借本官的手做事,是个狡猾的。”
“会是谁呢?”
宋知鸣睨了崔绎一眼:“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本官现在正缺个杀手锏,他就给本官送上来了。本官当然要承他这份情。”
“大人确信此人是来帮咱们的?万一是个陷阱……”
“这有何难?本官这就派人去暗查,看看是否真有此事。倒是你——”
宋知鸣把册子同折子塞进衣袖,出声提点:“你府上的护卫得好好换一批了,这次是送东西,万一哪天要你性命,也未可知。”
崔绎愣住,反应过来只拍脑门,心下一阵后怕。
他就说干嘛要把包袱扔他家里,敢情是宋大人的府上守卫森严,不好进啊!
这日也是元馥到通政司上值的第一日,他如今是正五品的左参议,辅佐通政使汪全,受理四方章奏事宜。
汪全想着过来看看他,他迈着官步进入值堂,却见桌案后的元馥正对着一本章奏呆,眉头微锁,似是有些为难。
汪全轻咳两声,也没让元馥回过神来。
“这是哪递上来的?”
他负手来到元馥身后,元馥听到他声音,猛地把章奏合上,站起身同汪全行礼。
“汪大人。”
见汪全打着官腔,眼神高冷,睨向他手里的章奏,元馥缩了缩手,道:“齐鲁那边的。”
汪全眼神微动:“写的什么?”
元馥抿唇,不太好启齿。汪全便朝他伸出手来。元馥犹疑再三,递了出去。
汪全眼含不屑,不懂他有什么好为难的,但当他看了内容以后,心头瞬间警铃大作。
第一反应是,必须立刻马上压下这道章奏,不能送内阁,更不能呈到御前。
紧接着他又暗笑自己傻,都是给阁老做事做久了,养的什么破毛病。
这道章奏分明是老天给他们汪家送机会来着。
如此,他便舒了口气,细细看起来,唇边都挂上了笑意。
“元馥,你在江南的事,恒弟都与本官说过了。照理,咱们也算一家人,是不是?”
汪恒说着,视线从章奏上移开,去看元馥。
元馥躬身拱手,姿态谦卑,看得他心情大好。于是笑眯眯把折子塞进袖子里,大摇大摆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