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萧晨月在慕容梓羿的陵前枯坐了半日,直至夕阳西下。她痴痴地望着天际的浮云,泪已流尽,满面沧桑。
夕阳渐渐隐于天际,暮色渐临,萧晨月终于擦干眼泪,理了理松斜的髻,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景云旃。
刚一回宫,还未及宽衣她便一头倒卧在榻上,她太累了。
她缓缓闭上眼,任自己一点点陷入那无边的黑暗中。
未料第二天,慕容隆庆便知晓了她去陵园祭拜慕容梓羿一事。刚下早朝,慕容隆庆便怒气冲冲闯进萧晨月的寝宫,将仍在沉睡中的她一把从榻上拎起来,拽着她的头重重朝榻沿上摔去,破口大骂:“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货!给你点体面是孤看在承佑的份上。没想到,你非但不知感恩,倒还跟孤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孤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你这个贱货!早在那日孤就该一剑毙了你!”
他大声咆哮着,又一把抓住她的脖子朝榻沿摔去。萧晨月的头重重磕在榻沿上,出“砰”的一声闷响,她痛得几乎流下泪来,强打起精神紧咬下唇与他沉默对峙。
慕容隆庆见她不言不语,冷静异常,不禁更加生气,遂冷哼一声,十分粗暴地将她身上那件漂亮的碎花裙裳撕了个粉碎,狂吼道:“你一直不曾放下他,孤知道。可那又如何?他现在已成泥下枯骨,再也陪不了你了。你如今是孤的女人!哼……”他阴笑一声,狂暴地侵蚀着她如玉的身体,狠狠掐着她的脖子,几乎令她窒息。
萧晨月早已痛到麻木了,似已不会哭喊,双目空茫地望着帐顶,笑得凄然,心却在滴血。可是她的九郎,再也不会回到她身边了,没人能救得了她。
慕容隆庆狠狠折磨了她几个时辰,一把拎起她的头朝地下摔去,萧晨月整个身子重重摔在地上,顿时失去了知觉。他望着地上赤身裸体浑身青紫的女人,冷笑一声:“你这个贱人,最好给孤老实点,别以为孤不会要你的命!哼!”遂转身大步离开了她的寝宫。
萧晨月在冷冰冰的地上躺了不知有多久,终是被身下传来的巨痛刺醒。她的意识有些模糊,感到全身的力气仿佛已被抽空,手脚早已不听使唤了。
她缓缓闭上眼,眼泪颗颗滴入镶花绒毛地毯上。
不过片刻,便有侍女进来打扫房间,乍见到这般模样的萧晨月不禁吓得尖叫出声:“夫人!您怎么了?夫人?夫人,您醒醒啊!”
萧晨月全身上下已无一处完好的肌肤,她的额头有两块淤青,手臂、胸前、腿上也散布着大大小小的紫红斑痕,而下身红肿已渗出些血丝,头蓬乱遮盖了大半张脸,形态甚是触目惊心。
几名侍女手忙脚乱将她抬到榻上,替她整理好鬓,盖好衾被,皆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们虽是慕容隆庆派来监视萧晨月的侍女,但萧晨月如今被慕容隆庆折磨成这般模样,她们竟也有些于心不忍。其中一位名叫秋菊的侍女竟落下泪来:“夫人,您何以至此啊!夫人!”
这几名侍女许是动了恻隐之心,竟没有一个人去告诉慕容隆庆,悄悄为萧晨月请了个大夫。那大夫仔细验看了萧晨月的伤势,深深叹了口气,言她脉弱气虚,外伤过重,万幸的是未伤及脏腑,敷几剂外伤药,调养十天半月或许就能逐渐恢复。
侍女们按大夫的吩咐熬好药敷在萧晨月的伤口处。那药性寒凉,覆于伤处必会引起肌肤刺痛,然萧晨月却一声不吭,似乎已昏睡过去。
大夫也很是惊诧,他看了一眼沉睡中的萧晨月,叹息着摇摇头离去。
萧晨月足足昏睡了两日方悠悠醒转,几位侍女见她终于醒来皆舒了口气,很是高兴。
“夫人总是醒了,可把奴婢们都给吓坏了!”秋菊叹了口气道。
萧晨月轻轻拉住她的手,道:“秋菊,多谢你!”
秋菊缓缓摇头,唇角露出欣慰的笑容:“夫人哪里话,奴婢照顾夫人是应该的。只要夫人没事便好。”
萧晨月这一伤便整整休养了大半个月才渐好,秋菊每日都来给她上药,与她闲话家常。萧晨月也愈来愈喜欢这个明媚活泼的少女,时常与她畅叙至深宵。
一日韩绰来看她,正逢秋菊给她敷上草药,萧晨月有些惊讶地望着韩绰,半晌没言语。
萧晨月敛去了眸中的异样,微笑着招呼韩绰坐到她身边来。
韩绰脸色凝重,低下头查看了她的伤势,深深叹了口气:“公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为何竟不告诉阿绰?”
“没事,只是一些小伤,不碍事的。”萧晨月摇摇头道:“你看,已经好多了,你也无须为我担心。没事的。”
韩绰忽然紧紧抱住她,哽咽道:“公主,你受苦了!”言语间满是心疼。
二人相拥而泣,尽皆沉默,只闻窗外风声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