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韩绰在景云旃陪了萧晨月几个时辰,便告辞回府。谁料韩绰甫一回到右大将府,慕容隆庆就知晓了此事,他又一次下令将萧晨月禁足,不许任何人接近她。
萧晨月独自呆在空旷冷寂的寝宫中,每日借酒浇愁,任泪水无声地洒落。这一次,她是真的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了,没人能帮她。
几位明事理的北溱亲贵亦不满慕容隆庆所为,轮番上奏劝他莫要惹怒南燕,当以大局为重,劝他放出睿安公主。不料慕容隆庆竟当廷震怒,将几个好事的北溱亲贵下狱治罪。一时间朝堂之上再无人敢置喙其所为。
一位老臣目睹了慕容隆庆的暴行,心知国家颓废再难挽回,流着泪叹息道:“君主狂悖,民众怨声载道,国将亡矣!”他竟在家中悬梁自尽了。
朝中众臣不禁对此唏嘘感叹,亦是对慕容隆庆失望至极,却又怕惹祸上身,皆敢怒而不敢言。
慕容桓楚平叛归来,尚未回府便听闻母亲被帝君禁足的消息,他顾不得周身的疲累,率领几千禁军一路疾驰向宫门,驻扎在宫门外,欲胁迫慕容隆庆放了萧晨月。几千禁军列阵以待,只等慕容桓楚的号令。
慕容隆庆此刻正在云台馆陪他的一众姬妾笙歌燕舞,丝毫未察觉危机正逐渐逼近他。那前来传信的侍卫见到此情景哆嗦着半晌不敢上前禀报。
不想慕容隆庆竟现了他,冷喝道:“你有何事要报?说!”
那侍卫仍打了个寒战,哆哆嗦嗦道:“小奴不敢……不敢扰了帝君的兴致。”
“说!”慕容隆庆大喝道:“说!孤赦你无罪!”
那侍卫战战兢兢,吞吞吐吐说出了左大将带禁军逼宫一事,说话间已是语无伦次。
“他敢!”慕容隆庆脸色紫涨,右手紧握成拳重重砸在案几上,怒喝道:“他竟敢威胁孤!反了!都反了!”他袍袖一挥将案几上的瓜果佳肴呼啦啦掀翻在地,又狂喝道:“滚,都给孤滚!”
侍女和歌姬见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慌慌张张四散奔出大殿,有一个跑得慢了的侍女竟被慕容隆庆抓住头用力朝廊柱上摔去,那侍女顿时脑浆迸裂,气绝而亡。
“他有什么不敢的?”只见一位绿衣女子姗姗而来,她正是慕容隆庆的王后述律兰珠。
慕容隆庆瞪着眼睛望向她,很是惊讶:“你来做什么?”
述律兰珠微微一笑:“臣妾只是来看看帝君。”
慕容隆庆缓缓走到她身边,轻轻揽她入怀,笑道:“这宫里,还是你体贴孤。”
“哦?帝君真如此想?述律兰珠依偎在他怀里,娇声道。
慕容隆庆亲吻她粉嫩的脸颊,笑道:“那是自然,孤不宠你还能宠谁?”
不料述律兰珠却轻轻推开他,正色道:“可有些话,帝君不爱听,臣妾却还是要说的。”
慕容隆庆不禁神色一凛。
却只听述律兰珠缓缓道来:“慕容桓楚如今已身为左大将,承袭了他父皇当年的职位,而且手握重兵,又数次带兵平叛,在军中颇有威望。帝君如今羽翼仍未丰满,实不宜和他再起冲突。臣妾望帝君深思啊!”
“哼!”慕容隆庆闻言冷哼一声:“连你也帮着那群老臣做说客,倒训斥起孤来了?”随即冷笑道:“可惜孤还偏不能让他们如愿!”说罢竟下意识地一把扯开她的裙带,顺势压上她,二人一起翻倒在那张美丽的羊绒地毯上。
天渐渐阴沉下来,慕容桓楚带领的禁军仍严阵以待列于宫门前,胁迫慕容隆庆出宫。
期间也有几位重臣上表劝谏慕容隆庆,但慕容隆庆却拒不回应。大臣们在殿外面面相觑,却毫无办法。
那位曾力扶慕容隆庆上位的锦衣王公此刻忽然有些后悔,若非他一意孤行率领群臣扶立慕容隆庆,北溱又怎会落到如今这个境地?若他当日不为慕容隆庆所蛊惑,心志坚定扶立慕容桓恩继位,断不会造成今日之乱局。想到此,他不禁潸然落泪。
太阳逐渐隐没于云层中,天色阴沉,不一会儿豆大的雨滴倾盆而落,禁军将士的铠甲也已被雨水湿透,却无人敢去劝他。
慕容桓楚遥望着紧闭的宫门,手紧握成拳,面色冷凝。他全身早已湿透,雨水顺着他的头蜿蜒滴落,他却依然不为所动。
他一定不能放弃,他定要救母亲出来。慕容桓楚心中主意已定,任由雨水从脸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