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話不輕不重,讓卿夫人掂清了分量,不要因允慈是孤女就慢待她。卿家能低頭,向家從善如流,卿家要是不低頭,向家也自有辦法,讓妹妹風光出門。
卿夫人訕訕說是,「上陽是獨子,若放任獨子與兒媳在外自立門戶,這一大攤家業將來可怎麼辦?趁著婚期還有幾日,現在起好好準備,這一生只一次的大事,萬不能馬虎,草草應對。」
南弦應准了,「待我見了上陽,再勸勸他。」
卿夫人千恩萬謝,「那就託付王妃了。」臨要走,又再三重申,「我們對允慈是沒有半點成見的,將來她過了門,我們親生女兒一樣待她,請王妃放心。」
南弦頷,讓人送她出門,回到後院花廳里與上陽說了,上陽還是沒消氣,拉著臉道:「我阿翁說過,他要是求我回去就跟我姓,他怎麼不來見我?」
這話引得神域發笑,「跟你姓跟他姓不是一樣的嗎,有什麼好計較的。父子間還能爭吵是福氣,不像我,想盡孝,人都不在了。既然能重歸於好,就不要錯過機會,回去與卿將軍認個錯吧,就算是為允慈,不要讓她背負罵名。」
允慈默不作聲看著上陽,上陽沒有辦法,掙扎片刻,只得點了點頭。
這也是一樁懸在心上的大事,能解決,自然再好不過。卿家也確實打算大操大辦,家中親友又多,席面安排了百餘桌,府里放不下就定酒樓,當日把茶陵樓整個包了場,著實掙足了面子。
南弦酒飲微醺,回去的路上昏昏然,對神域道:「阿翁和阿娘一定很高興吧,允慈都成婚了……阿娘在時最擔心允慈,怕她將來沒人照應。」
神域抱著她,摸摸她發燙的臉頰,哄孩子一般安慰著:「一定會的,允慈嫁了個好門戶,且又有你這個阿姐護著,怎麼會沒照應呢。你渴不渴?我倒杯水給你?」
南弦捂著臉說不渴,「今日的酒太烈了,不怎麼好喝……」
神域無言以對,他一直遠遠看著她,明明她豪放得很,一連喝了好幾杯,現在又說不好喝。
但她說不好,那就是不好,他說對,「我也覺得辣口,以後不喝了。」
馬車到了門前,也不指望她自己能走了,索性一鼓作氣抱進了房裡。
她仰在榻上,看著帳頂大惑不解,「咦,怎麼轉起來了?」
想來是後勁上頭,這回是徹底醉了。他替她脫了衣裳擦臉,看她臉頰酡紅,兩眼朦朦,才知道她酒醉的樣子這麼好笑。
「來,漱漱口。」
他端了淨口的飲子來,送到她嘴邊,她含了一口,咕地咽了下去,「……我不喝水。」
他沒有辦法,擺手讓人退下,嘴裡應承著:「不喝了,那睡吧。」
結果等他洗漱上床,見她睜著兩眼,直勾勾看著他。他說怎麼了,「怎麼還不睡?」
她掙紮起來,跪在床榻上說:「我要跳舞給你看。」然後打了兩個滾,顫顫巍巍捏起了蘭花指,頓住不動了,想必這段舞已經跳完了。
他忙拍手,「好,跳得好!」
她笑了笑,口齒不清地說:「還有西域舞……」邊說邊脫,「光膀子跳。」
他看得怔住了,她如今被他養胖了些,身上顯見地豐腴,別有一番美態。嫣紅的抹胸襯著雪白的皮膚,尤其那魂牽夢繞處,眼看呼之欲出……
他不客氣地撲了上去,「夜深了,不跳了。」
她不屈地掙扎,「還沒完呢……」
他褪下手上赤金扳指,轉腕彈向桌上蠟燭,燭火立時熄滅了,黑暗中只聽「叮」地一聲響,大概撞在了屏風上吧,管他呢。
***
日子慢悠悠地過,建康城內的一切好像都平靜下來,這種安定,已經是久違的了。
南弦的患坊開得很紅火,權貴們除外,最多的還是城中百姓。總是不圖賺錢了,遇見實在窮苦的便舍藥,這樣一來二去,連帶著小馮翊王的名聲也愈發好了,只要說起他們夫婦,城中百姓無不交口稱讚,連神域都打:「我這樣的人,竟也有讓人歌功頌德的一日。」
南弦沖他訕笑,「可能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吧!」
他一聽不幹了,「你說誰是雞犬?」說著便來抓她的腰。
南弦抵擋不住,很快服了軟,「我是雞,我是犬,這總成了吧!」好不容易從他的魔掌下逃脫,笑著對他說,「治病是小功,治國是大功,小功看得見,大功深藏不露,所以聽人說盡溢美之詞,也是司徒應得的啊。」
他知道她開解人有一套,聽完了果然滿意,在躺椅上舒展著兩條長腿,將手枕在腦後。
陽春三月,正是踏青的好季節,園裡的荷花長出了圓圓的嫩葉,一片片漂浮在水面上。亭子裡並排擺著兩張躺椅,難得有空閒,也不太願意出門,就在家中躺著,看看這滿園春色,也是極愜意的享受。
暖風熏人慾醉啊,風裡還帶著花香,一陣陣吹拂過來,漸漸勾起了人的倦意。
他昏昏欲睡間,聽見她說:「上陽和允慈還是打算搬到南尹橋去。」
他「唔」了聲,「怎麼,與卿將軍夫婦不睦嗎?」
南弦說不是,「上陽總覺和父母在一起不得自由,之前南尹橋自立門戶嘗著了甜頭,和父母分開住更自在。」
他隨口應了聲,「也好。」
她又同他說起患坊里的收支,「其實尋常藥材很便宜,我們與藥商拿貨都是最低廉的價格,像上月捨出去百餘副藥材,憑著我們替那些貴人們看診,足以應付那些出項,還有盈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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