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弦說那就好,一副老者的口吻,「見你們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允慈道:「好得很呢,我們又不求大富大貴,這樣就不錯了。我先前還擔心,怕上陽覺得宅邸是阿姐送的,他會不自在,誰知這點他連想都不曾想到,看來是我白操心了。」
南弦笑著說:「有個大而化之的郎子,其實也挺好。」
允慈皺了皺鼻子,「好麼?我倒覺得心思如姐夫一樣細膩的郎子才好。上回聽說他學了制飾的本事,給阿姐做了上百副耳墜子。乖乖,上百副呢,這是要開飾鋪子了。」
說起這個,南弦便浮起甜笑,那回他獻寶一樣搬了個大盒子進臥房,彼時她正準備就寢,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向前遞了遞,讓她打開看看,她遲疑著掀起盒蓋,裡頭赫然是琳琅滿目的耳墜子,什麼質地什麼款兒的都有,耳針處全是做細的。她看著這些耳墜,心裡五味雜陳,原本要夸一誇他心細,結果他得意地說全是他自己做的。她愈發驚訝了,難怪過去幾個月鮮少見他來患坊,只在入夜時分來接她,原來騰出的時間都拿來做這個了,實在讓她感動。
一個人到底關不關心你,大約就是從這些細微之處體現吧。南弦心裡是歡喜的,嫁了這樣的郎子,比她預先設想的要好得多。
只是允慈提起,讓她有點不好意思,「我左耳的耳洞小,你也知道,戴不了市面上的耳墜子。他有時候愛鑽研這些小東西,我上回還與他開玩笑,將來我開患坊,他開飾鋪子,也是一項營生。」
彼此笑談了片刻,招呼他們進來吃擂茶,外面寒風蕭瑟,花廳里是暖和的,甚至牆角不知怎麼長出一朵小小的雛菊來,想必是以前有種子掉落,連冬日也開著花吧。
四個人其樂融融,神域說起他們的婚事,體恤道:「以前在南尹橋當值的人,回頭還讓他們過去。我也沒什麼可幫你們的,送幾個人讓你們用著,不能虧待了我家阿妹。」
上陽一點不客氣,「我們這麼七拼八湊的,也湊成一個家了,多謝大王和其泠。」
神域挑了下眉,「你打算何時改口?我還等著你叫姐夫呢。」
上陽支吾了下,「我比你還大幾歲呢,姐夫怎麼叫得出口!」
「咱們是論資排輩,不管年紀。」
正吵嚷爭辯,忽然見僕婦進來回稟,說輔國將軍的夫人來拜訪了。
上陽一聽,臉上不是顏色,「我都與他們不相干了,還有什麼好說的。找到這裡來,難道要阻止你嫁妹不成?其泠,你不必與她多言,勸她回去就是了。」
他氣急敗壞,南弦不能像他一樣,「不得父母肯,終歸是個遺憾,要是能和解,不也是一樁好事嗎。」說著看向允慈,「你說呢?」
允慈是識大體的姑娘,點頭道:「阿姐說得對,要是因為我,讓上陽阿兄與家中反目,我也覺得是我的罪過。」
有了允慈這句話,南弦就知道該怎麼辦了,轉頭吩咐把卿夫人請進前廳,自己整整衣衫便趕去會客了。
進門就見卿夫人垂坐在圈椅里,想必這幾個月甚是煎熬,人都瘦了一圈。聽見腳步聲,忙站起來,向南弦褔了福身。
南弦虛扶了一把,「夫人客氣了,請坐吧。」
彼此都落了座,卿夫人不表明來意,她也不便挑起話頭。等了好一會兒,卿夫人才道:「今日冒昧登門求見王妃,雖知道貴府上正在搬家,但我實在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南弦素來隨和,也不急於與她立刻論正事,只是應承著:「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可以開門待客,否則還怕慢待了貴客呢。」頓了頓問,「夫人今日來,可是有什麼事嗎?」
卿夫人道:「不為別的,就為上陽與允慈的婚事。說起這個,我也沒臉得很,早前給他說合過一門婚事,我與他阿翁都很稱意,就等著過禮把親事定下,他上躥下跳不答應,忽然說要娶允慈,著實讓我們不好向人家交代。」說著微挪了挪身子,「還請王妃不要怪罪,我們斷沒有看不上允慈的意思,當初不答應,也是一時的氣話。哪知上陽這逆子,不由分說就反出去,一去五個月不曾回家,我與他阿翁在家都急瘋了。畢竟我們只生了這一個兒子,氣頭上話趕話,哪能當真呢。」
南弦點頭,知道人家在找補,但只要願意挽回,也不必仔細分辨話里的真偽。
卿夫人有滿肚子的話無處傾吐,喋喋道:「不瞞王妃,我曾找過他兩回,頭一回他見了我,調頭就走,氣得我狠捶了他一頓。那逆子說,讓我以後不要去找他,我當時氣不過,也就不歡而散了。前陣子聽說他們把婚期定下了,我昨日又去問他,打算怎麼操辦,他還是沖我沒好氣,說他自己能辦好,不要我們操心……您說,好賴是我們卿家娶婦,若果真不操心,臉往哪兒擱?」說到底,最終表明了態度,「這門婚事,其實我們早就答應了,只是這逆子不給我們機會,誓要和我們斷絕關係。天底下哪有不敗給子女的父母,如今反倒是我們求告無門,想來想去沒有辦法,還是得來求王妃,從中調停。為著上陽,也為了允慈,讓他們回家吧,咱們熱熱鬧鬧辦一場婚儀,總要給允慈一個交代吧。」
「夫人這話很是。」南弦道,「我也與他們說過,父母若不答應,名不正言不順,對允慈不好。我們年幼沒了阿娘,後來父親又病故,雖然失了怙恃,也自立自強,不曾讓人看輕。卿將軍與夫人既然答應了,那再好不過,我阿妹也免於被人恥笑私定終身,畢竟面子還是要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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